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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注释标题原题《老同学梁恒》,最初发表于1988年《湖南文学》杂志,后收入散文集《夜行者梦语》。
纽约这个美国东海岸的都会有点熟透了的感觉,砖墙和空气一块块滞重发黑,人面和商业广告拥挤不堪,汽车和行人都技艺纯熟地竞相抢道,哪怕把优雅已经装备到牙齿的纤纤淑女也决不心慈腿软,很少外地那种谦和礼让,一脚出去总是捷足先登,更不会对陌生人浪费丝毫微笑、问候乃至点滴目光。
地铁里每节车厢都被胡涂乱抹出昏话粗话鬼话一塌糊涂,堪称纽约“十景”之一。地铁线像根系一样钻入百老汇大街和帝国大厦之下盘根错节,于是就长出了地面上的树干和树枝——高楼疯长的纽约。
这一切已经很难改造。
我到纽约后给梁恒打电话,他是我的老同学,母亲又是我现在的近邻。这次我来美国,老人家托我给儿子捎来布鞋和衣料。
接电话是女人的声音,不用猜,是梁恒的犹太族妻子,中文名夏竹丽。她说她很高兴,知道我可能会来,说梁恒可惜不在家,到机场接金观涛去了。我同金先生有过交道,读过他一些文章,想不到他今天也到了纽约。
一个多钟头以后,有人叫我去接电话,这次是梁恒打来的。话筒里迸发出哈哈大笑,先是英语,后是中文,最后干脆成了倔头倔脑的土话:“……讲长沙话啰,好久没讲长沙话哒。你要是还不来,我就到中国ke4(去)哒。什么事?谈判呵!国家体改委的邀请……”
他的声音一点也没变,腔调一点也没变,好像还发自太平洋的那一边,发自七年前湖南师范学院的学生宿舍里。
当时放暑假,他还留在空荡荡的学校,埋头写什么电影剧本。有时候游魂似的夹着一本大书,不知是游到什么地方去。或许是寂寞够了,他终于出现在我们寝室,两腿一钩上了桌,长长食指朝空中某个位置一指,嘶哑着嗓门说:“……文学吗?文学在人民那里!你们写小说,应该同搬运工交朋友,同乞丐交朋友,同流氓交朋友。别林斯基说……”他从衣袋里摸出压得瘪瘪的火柴盒,捎带出几根零散火柴和纷纷烟丝。他引用抄录于盒上的某段语录,出自莎士比亚或别林斯基,加强他令人肃然的人民论。
“我写作就是这样,想出一个词,一句话,就记下来。想不出,我就到河边去走,到菜地上走来走去。”他宣布。
我们谈小说和社会,谈当时讳莫如深的“四五”天安门事件,觉得很投机,立刻惺惺相惜。他兴奋得又是捏拳又是咬牙切齿。“痛快,痛快,太痛快了——烟?”我没有烟了,他便东张西望,溜下桌去四下里“打狗”(找烟头)。他屁股高高撅起,把一米八几的大个头残忍塞入床下,好容易,头顶着一朵花花的蛛网,喜不自禁地捕来几个烟头,剐去湿津津的烟纸,与我们共享烟丝。他又觉得肚子饿,在墙角咣咚哗啦翻找半天,才找到半瓦钵剩饭,把一根筷子一折为二,也没菜,就大口吞嚼起来。
几个钟头之前,他还邀请我们到他那间用高低床隔成迷宫般的寝室,钻进他那一角,喝进口咖啡,吃海鲜罐头,洋吃洋喝,使我们顿时觉得中国饭菜实在庸俗。现在,他能贵能贱,俗极则雅,把枯硬的饭粒也嚼得颇有风度。现代青年不就得有这种别扭吗?如同公众要吃要睡的时候,他们偏不吃偏不睡,而公众不吃不睡的时候,他们就偏偏要吃要睡——这才是个性解放的别出一格!
他雄踞桌面咚咚弹起了吉他,唱起了歌,既有东欧革命歌曲的风味,也有《美酒咖啡》之类的港台伤感,歌声很有感染力。吉他技艺则宜看不宜听。
临走时,他拍拍我的肩膀,神秘地说:“告诉你们,我党第一次代表大会最近已在上海召开。你们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我愣住了。什么党?自由党?民主党?社民党?共产党(左派)或(正统)?……那时候中国小民一听到这些“党”就吓得舌头僵硬。
但他偏偏喜欢把话往狠里说,往心惊肉跳的地方捅。有一次他缺课好几天,据说是请病假,据说是去了黑龙江,回校以后向朋友偷偷宣布:“老子这次本想跑到苏联去的,可惜不顺手。”
后来才知道这些不过是玩笑,不可当真。
暑假过后,校园里政治气氛升温,他给我们学生会的壁报写稿,是一篇哲理小说,主旨是为“四五运动”翻案。这张壁报在湖南省第一次冲破禁令,批判“两个凡是”,歌颂天安门事件,引起了连续几日人山人海的围观,算是一次不小的政治地震。连公安部门都派了不少人前来拍照和抄录,了解学生的情况。
接下来有北京的什么社论,政治气压骤然下降。据说梁恒对另一位壁报编辑匆匆忠告:“当心,你们改革派要翻车了。”
这位编辑对我说:“你看,改革派变一下就成了‘你们’,第二人称!”
我也对这第二人称恨恨了一阵。
其实,人与人之间无须这样敏感,人总是人,即无须高估对方的美德,也无须夸大对方的弱点。岁月流逝,最终总是洗亮人们记忆中的一些亮点。有一次梁恒与某同学骑车外出,天热,同学的毛衣便夹在车座之后。偶然回头,发现毛衣不见了,便沿路找回去。一直找到天色渐晚,这位同学已失去了信心,说一件毛衣也就算了。梁恒却不罢休,见路边可疑的小孩,皆恶狠狠揪住其胸口,拷问毛衣的踪迹。若这一手不奏效,随即又绽开笑脸,掏出一元大钞,想诱出两个小良民来揭发藏衣的盗贼。他比毛衣的主人更顽强更勇猛更不要脸,最后几乎把沿街的房门一一敲遍,误了自己的事,还是没诈出毛衣的下落。
梁恒没有对我们谈过他的童年和家庭。直到他出国以后,我才从他母亲那儿了解到一些情况。他父亲原是报纸编辑,曾被打成右派,后来离婚,下放,身残,全家有一段辛酸的日子。父亲去劳改时,梁恒还在幼儿园,节假日小朋友被父母领回去了,只有他孤零零留在空旷的幼儿园内,同一位守园的老阿姨一起,度过昏灯下的长夜。他还不知道母亲已经离婚远走了。读小学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戴上了红领巾,只有他因父亲的政治问题被排斥在少先队之外。他哭过,冲着父亲吵闹过,后来想了个办法,谎称自己有大篮球,使中队长羡慕不已,网开一面让他入队——他说他这是第一次学会“开后门”。
梁恒夫妇合著的《革命之子》一书,成了美国最早描述中国“文革”的热销读物。书中谈到了他的初恋:女朋友的父母权势赫赫,看不起狗崽子梁恒,禁止这门婚事,把女儿打得全身青一块紫一块。女朋友偷偷溜出家,最后一次去看他。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场。梁恒跪下去,把对方手上膝上的一块块伤痕全部吻遍。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是永远无法得救的贱民,只能用冰凉的吻,为自己的卑微为对方父母的凶狠为不公平的社会现实,向姑娘赎罪——这种情节相信让美国女人哭湿了太多的纸巾。
美籍教师夏竹丽在学院的晚会上跳过几回昆虫舞之后,梁恒就常常夹着外语书往专家楼去了。学校领导对这个爱情事件大皱眉头,也不批准他们结婚。他们就写信给邓小平,几经曲折,最终获得了邓小平的支持,得到了校领导的登门祝贺。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出入专家楼的梁恒已不常和我见面了。
一九八〇年秋,选举区人民代表一事引起学潮。刚从美国探亲回来的梁恒,成了学潮头头之一,领导学生静坐、绝食、游行示威,免不了还发生阻塞交通和冲击机关的事故。我当时去过现场,发现梁恒与另一位学潮头头陶x分歧。他感谢我站出来讲话,不赞成成立跨行业的组织,也深深担忧学潮的不断激进化前景。他一身尘灰壳子,从席地而坐的绝食者中钻出来,把我拉到一个墙角,扑通一声双腿就无力地跪在地上。他的嗓音已经嘶哑成气声,夹杂着浓重的胃气和橘子汁味,酸酸地灼在我脸上,盘踞在我鼻子两侧久久不散。“陶x是个流氓,流氓,骗子!他根本不是要民主!完全是胡闹!我要把同学带回去,带回去!”
我后来在凌晨发表演讲,成功劝返静坐和绝食的同学,应该说与梁恒的支持有关。
我在梁恒的另一本书《噩梦之后》中,发现他写到了学潮,但写得十分简略,更没提到当时他与陶x的分歧。是他忘记了吗?或者是不愿意伤害同学?但他记述了自己一九八五年初重返长沙时与陶x的会面,对陶x能够自由经商表示惊讶,认为中国的政策变化十分大。算起来,大概就是两位学潮首领重逢的前一天,我也去宾馆见了他。当时他比中国人穿着更朴素,去掉了长发,刚剪的头还露出一圈青青边沿,长长十指倒白皙得特别触目,像是异乡幽暗岁月里开放出来的一朵白菊,在我面前招展着神秘的含意。
我问他这些年在美国可还混得顺利。
他说好歹也算个中产阶级了。
我听说他初到美国时也很难,不怎么讲话,跟着洋老婆跑了好些院校,最后才在哥伦比亚大学取得学籍,边读书还必须边工作。他在中国读本科期间就不是老实学生,进考场常靠夹带术化险为夷。美国何尝就没有让人心烦的枯燥课程?但梁恒没说这些。
我问他回国来干什么。
他说打算写一本书,介绍中国的改革,促进美国对华的了解和投资。“我现在是共和党员。民主党对中美关系几乎没什么贡献。我愿意为中国做些事,与中共互敬互惠地合作。哦,你是共产党员吗?为什么不是?我看你应该入党。”那神气好像他倒是大洋彼岸的共产党书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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