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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大火之后,封叔将她带到江北老家,她便再没回去过。
以前交通不利,江北到江南光是过江就要在渡轮上飘很久,现在有跨江大桥,有高铁飞机,不知道回去要多长时间,应该很快吧?
鹿家老宅被视为不吉之宅,这些年一直没卖掉,也不知道现在成了什么样。
和爸爸妈妈一起种的小树应该长很高了,杂草应该也很多,三伯母种的花估计也在胡乱生长,还有后亭的那座小石桥,四哥、六哥从小就喜欢在那上面跳跳跳,都跳出了裂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坏掉。
鹿之绫靠着露台,静静地凝望着远方,带着笑意的眼睛渐渐变红。
封振和姜浮生都问过她一个问题,这五年来是不是觉得很苦?
苦吗?其实她不觉得。
比起那些挣扎在温饱线的人,她享受过十五年的荣华富贵,万千宠爱,一遭落魄也有封叔不离不弃,现在又是薄家的少奶奶,有吃有穿……
她不苦,她只是觉得由奢入俭太难了。
所以她一定要回去,带着所有属于鹿家的东西回到那个对她来说最奢侈的地方。
她要回江南城,在那里,过完她的一辈子。
大概是怀孕的缘故,鹿之绫站着站着腰就酸了,她往后走了两步,在躺椅上躺下来。
躺在这个离家近一些的地方,她觉得安稳。
困意袭来,鹿之绫甚至做起了梦,梦里她在江南的家里,坐在石栏杆上,两只小脚翘啊翘,看小鱼从她脚下清澈的溪流里游过……
有动静传来,鹿之绫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伸手摸了一下脸,摸到已经冰凉的泪水。
“砰。”
动静再次传来。
薄妄回来了。
她的佛珠手串……
鹿之绫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
她连忙从躺椅上起来,走向客厅,一进客厅,就见薄妄站在外面靠着玻璃大门,身影有些狼狈。
大门自动打开,薄妄跌跌撞撞地走进来,像喝醉了一样。
随着灯光亮起,鹿之绫这才看清楚他满头满脸都是血,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失去颜色,出去时还好好的黑色衬衫此刻多了好几个像被刀划过的口子,衣服被浸得在灯光下透着暗红。
他垂着手,鲜血从他的袖口渗出来,顺着他的指尖滴落,一颗颗砸在地上。
他手腕上的佛珠沾的全是血。
鹿之绫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画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薄妄转身,踉跄地走向流理台的方向,伸手拿起方口杯接水,也不管满手的血,他仰起头就喝,喝得特别急,水顺着他的脖颈淌下来,没入衣领。
“薄妄,是你回来了吗?”
鹿之绫出声。
薄妄的目光一凝,似是没想到她还没走,转头看她,安安静静的一抹身影,好像等了他很久。
“过来。”
他道,声音透了些沙哑。
闻言,鹿之绫朝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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