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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元睿在黛玉开口之时已然回过神来,亦觉失态,他虽喝了不少酒,但未到醉了地步,只是酒不醉,人自醉,当初那个身量不足的小姑娘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然长大,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还是风拂柳。他守候多年,眼前的人是他的,此生不改。
“陛下留膳,喝了点酒,熏坏了。”徒元睿放开黛玉微微后退了几步,隔开了些许距离,以免让酒气冲了黛玉。虽然他来之前已经沐浴更衣,也喝了醒酒茶。
黛玉狐疑的瞧了他一眼,见他不似醉了模样,却也不知刚才好端端的是为着什么,只暂且按下“虽是陛下留膳,但睿哥哥也该仔细些。”这般说着却是拉了司徒睿坐下,转身吩咐紫鹃备了茶水,好歹去去酒意。
徒元睿按下只道已经用过醒酒茶,他历来是有分寸的,虽然陛下不在意,但他也不会这般不注意,只是偏今日个忠顺亦在,他是个混不吝的,借着上回的事情故意逼着他喝了不少。虽说上回之事到底是忠顺不对在先,却也非有恶意,只是玩笑开过了。这回说是故意的,其实不过是借此揭开此事,亦做两清。陛下知,所以没拦着。徒元睿自然不好不喝,总归忠顺是实打实的在床上躺了好几日,他喝几杯酒不算亏,只这话自然不好同黛玉提,只笑着听黛玉嗔怪了几句,保证下回会注意罢了。
黛玉略说了几句也就算了,徒元睿伸手拉了黛玉坐下“今日个入宫可是出了什么事?”未免黛玉一直记着,徒元睿索性转移了话题。
黛玉这才将宫中之事说与他听,算起来不过是两件,薛宝钗同张家之事,另叫紫鹃取了那香囊递给徒元睿只道:“张老夫人到底是长辈,虽然有些心思,却未必会行此之事,只怕是有人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之人不言而名,徒元睿随手将那香囊搁在桌上,只笑着看向黛玉“玉儿可生气了?”
“我生气什么?倘若这东西真是睿哥哥私相授受之物,我自然会不高兴,既然不是我有何生气的。”黛玉微扬头只道。
徒元睿一手撑头掩住眼中的失望之意,他的玉儿压根没弄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很快又放下手,笑了笑“玉儿如此信任,睿哥哥真高兴。”伸手摸摸黛玉的头一如往日。
那香囊是徒元睿的不假,只却非徒元睿送与张绫的,乃是一次宫中宴席,张绫买通了小内侍污了他衣裳,趁着他更衣时让人偷出来的,原是想在太皇太后面前做鬼,可是徒元睿是什么人,如何会给她这个机会,一发现丢了东西就知道只怕是中了算计,立时就审了当时的内侍,得知是张绫所为,当即就找了太皇太后请罪,只道他随身之物丢了,因着在宫中若是惹出什么事来,却是他的罪过,求责罚。太皇太后自然不会因着这个责罚爱孙,却也明白虽是小事,若被有心人利用扯上宫中阴私却是不妙,即派人私底下严查此事,等查清真相时也气得不行,偏张绫在太皇太后面前极会卖巧,知道事情败露,倒是认下了,只哭诉自己一时糊涂,实在是愛慕徒元睿才行此下策,反倒是怪徒元睿不理会她。
这一事到底因着太皇太后的面子掩了下去,但消息灵通的人家未必没听到,徒元睿也因此彻底被惹怒了,不过月余,那张家就出京任职。
要说张家长辈不知张绫的心思那是假话,但永安王府权势赫赫,徒元睿又深得圣心,他们如何会不愿意。天底下最富贵之所,自然是宫中,他们张家就是因为出了太皇太后才起来的,不过好歹有自知之明,张绫被宠坏了,这样的性子进宫觉没可能,那么退而求其次,嫁入王府自然也不错。只是她们虽对这样的事情乐见其成,却也明白张绫此举只怕让徒元睿生了不满,也不会被陈王妃满意。与其这样倒不如带着女儿先离开京城,过几年这事淡了再回来,再谈婚事不迟,左右自家姑娘年幼。且太皇太后亦有暗示,她老人家是愿意的,有此一言,张家这才劝动张绫跟着离京。
徒元睿只将旧事与黛玉提点了一二,倒不是担心黛玉多疑,若是可以他倒宁愿玉儿有所表现,可惜许是他素行良好,他的玉儿再不疑他。只是那张绫实在是偏执的很,不过是叫黛玉心中有数。
虽说人的秉性不同,但似张家姑娘这样的委实叫黛玉开了眼界“莫怪长泰提起张姑娘是那个模样,这张家如此教女,也不怕!”倘若张家尚有其他的姑娘只怕会被连累的嫁不出去。
“张家两辈只这一个姑娘,不然皇祖母也不会这般宠她。”徒元睿淡淡道。老承恩公是太皇太后的亲弟,现在这位承恩公则是张绫的父亲,张家两代只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连个庶女也没有,莫怪张绫被宠成这样。
“张家之事我会尽早解决,只委屈你这段时日出门身边别缺了人。”徒元睿到底有些不放心“不如这样,我将青竹调到你身边使唤。”青竹的父亲是王府的侍卫,青竹幼年曾学过几手,有她在,徒元睿也就放心些。
黛玉忙道:“青竹管着你院子里的事情,若是过来,你院子里可怎么办,我身边有紫鹃香荷几个,大不了我多带几个人就是了。”
虽黛玉这般说,徒元睿仍是不放心,次日一早上朝之前唤了青竹,将此事说与她听,青竹自然没有不愿意的,顺势倒是提起迁院一事“明年就是世子妃及笄之年,算起来不过大半年的功夫,也快的很,依着婢子的浅见,与其这会儿寻了人来接手这院子里的事情倒不如直接禀了王妃,让世子妃搬回咱们这儿。世子看如何?”
让玉儿搬回来,徒元睿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只是不知玉儿是否愿意,思及玉儿对张绫一事的反应,徒元睿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当年他在母妃面前坦然自若,信心满满,可曾想过如今却惶惶不安,果然报应来得太快。
“此事我会同母妃提,你先不必往玉儿那去,这几日先将这边收拾一番,做好准备。”徒元睿打定了主意。
青竹笑着应下“是,定会让世子妃满意。”
六月十八永修公主办赏花宴,陈王妃同黛玉亦往,陈王妃同诸位诰命说话,黛玉却是被孙玥,蓝茜还有陈筱三人给拉走说话。
“也不知怎么回事,先是玉儿妹妹病了,好不容易玉儿妹妹病好了,公主又不在,咱们倒是聚都聚不起来。”蓝茜叹气道。
孙玥闻言笑着道:“好不容易咱们见面的,茜儿愁眉苦脸做什么?公主不能出来,难不成咱们就不能去看公主。”孙玥乃是郡主,祖母又是身份尊荣的文慧大长公主,西林寺虽是皇家寺院,她却也去得。
陈筱年纪长些更为稳重些故而迟疑道“这可妥当?”
“如何不妥,公主上回就说要下帖子请咱们去,这会儿倒是刚好。”黛玉笑着将长泰的话说与众人听。倒叫其他几人笑个不停“人都当她在里头吃苦,不想她倒是乐得自在,不过这话只咱们说,可别叫人听见,该惹了是非。”孙玥笑道。
“可不是!”黛玉亦道:“咱们只定个日子一块去看看,虽她这般说,但那里头到底是冷清了些。”
她们四人都是身份不低的贵女,不是郡主世子妃就是公府姑娘,因而也无人敢凑上来打扰。只不是每个人都这般有眼色,孙玥忽见一行人过来,请推了下尚在说话的蓝茜。
黛玉一眼就瞧见一行人中衣装最素的探春,眉头微蹙,很是不解。因着薛蟠之事,贾家自然获罪,虽那薛蟠本身就是罪犯,但是贾家伤人性命乃是事实。此事贾政确实不知情,因而已治家不严被罢官,这次只怕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起复。至于王氏不只被剥夺诰命,更是被关进了庵堂。贾政本要休妻,但念及宫中的元春和王家的势力,到底没敢。更有贾赦生恨元春既然利用迎春,险些将迎春拖下水,连累他们大房,一力要分家,贾母气得不行,却到底没拦住,只因为贾赦请了宗族老人出面。贾赦贾政到底分了家,不过因着贾母的关系,贾政倒是分了一笔不小的家产,生活无忧,只是一家子彻底成了平民百姓。
贾母不是没有动过其他的念头,想要求黛玉帮忙,可惜黛玉如今压根不登贾家的门,就算贾母以身子不好请她来见,黛玉也只是送了太医并药材过去。
以二房如今的情况,探春竟然出现在公主的赏花宴上实在叫黛玉吃惊。
一行人为首之人生得极好,只是一双眼生生坏了这张容颜,眉宇间的凌厉只瞧着就不是好相与的。黛玉不识得这人,低声询问一旁的陈筱“我倒是不曾见过这人,你可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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