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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了深。
司马奕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凤无忧正在失神地坐在浴桶边。
“咳咳。”司马奕轻轻咳嗽了一下。
凤无忧起身,赶紧给他行礼,“王世子。”
“嗯,坐。”司马奕道,“你二哥来了信,说是关于小云的事情,我想去看看小云,你跟我一起回凤武丞相府吧?”
“嗯。”凤无忧点了点头,“那阿六,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还有他的脸,什么时候能够恢复?一切准备就绪的话,我就将眼角膜给他。”
“会好起来的。”司马奕道,“那个,眼角膜,是不是人人都有?”
“给了出去,就没有。”凤无忧道。
“那,不必要你的给他换,要别人的就好了。”司马奕摊了摊手,“我不想连你这点能力都剥夺了。”
“我是自愿的。”凤无忧认真地看着他,道。
“你有可能是我妹妹,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司马奕黑眸沉了一下,看向凤无忧,“就算你不是我妹妹,我也不会让你这样做。”
凤无忧愣了一下,“可是,如果我不贡献自己的,那谁贡献?我并不想伤及无辜,而且,我命不久,给他也是一种功德不是么?”
司马奕眉头一皱,“你不在乎你的眼睛失明?你不在乎你在最后的日子却看不到任何人?”
“我在乎,可是我会试着去接受。”凤无忧道,“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做不到随意找个人就取了他的眼角膜然后给阿六换上。任何人活着都是有价值的,我的价值就在这里。”
司马奕沉默,她的这些理论,有些奇怪,但是又貌似有些道理。
凤无忧看着他,“我也是大夫,医者父母心,我也懂得这样的一层关系。”
“你,好像说的有点道理。”司马奕沉声,“可是,我不希望,你看不到小六,看不到你二哥。你很贪恋这一切,我不想剥夺了这一份贪恋。”司马奕道,“抱歉我之前对你的态度。”
凤无忧摇了摇头,“不必道歉。因为你很在乎阿六,正因为在乎,才会对我不太客气。我很开心,往后你会陪着他的不是么?”
司马奕愣了一下。一直以来,自己想着的是找到阿尔黛,积蓄自己的能力想着要找到阿尔黛之后,重回博朗夺回自己的王位,然后与龙玉楼相认……自己为了达到这些目的,不惜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也包括,有意无意地利用端木煌的惺惺相惜之心和兄弟之情,利用他和凤无忧之间的感情……
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一些?
“要我的,反正我只有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了,黑蛊已经到了我锁骨的位置,它会蔓延到我的心口,然后全身。”凤无忧低声,“就让我在消失之前做最后一件事情好不好?不要牺牲别的人了。”
司马奕点头,那眸色垂下,“让我想想……我有一些药,可以让你熬过三个月,但是每一天,你都会沉睡半天,你的身子会很差,甚至走一段路都会累,你要时常歇着,但是也不至于一个月就死。三个月,你尽你能力享受这金城繁华。”
“谢谢王世子。”凤无忧给他再次行礼,三个月,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她嘴角淡淡笑着,转身看着一边的端木煌。
不久,一辆马车慢慢从睿鬼王府后门驶出。
凤无忧坐在马车上,而司马奕骑着马倒是走在前面。
“麻烦你多照顾好阿六,要时刻提防一下赤王,不要让阿六受到刺激。”凤无忧也不管司马奕有没有听到,总之想到什么就开始说什么,重复的,或者是他早就注意的,她都不管,总之想到就说。
司马奕沉默,听着她一路叨叨,并没有打断她的话。
“不要让他记起跟我的事情,一点都不要让他记起。我原本还以为我是他的福星呢,可是才知道,他是我的福星,可是,我却是他的灾星。”凤无忧说着一声落寞长叹,用丝帕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已经不再说话。
司马奕稍稍偏头,看着在那马车里的凤无忧。
“我全都答应你。”他淡淡道。
凤无忧擦了自己的眼泪,嘴角一笑,“谢谢。”
这已经是天灰蒙蒙地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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