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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晓彤离家出走的事情，在顾盼他们班里掀起了轩然大波，甚至对整个年级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最明显的是，班里的考勤制度更加严格了。

以前20班班里的考勤制度是很松散的，学生们在20班教室，数理化生四个竞赛教室乱坐着，有的时候不仅仅在自己的竞赛教室自习，还会串教室，跑到其他竞赛教室自习。

因为这种松散，偶尔谁早上多睡个半个小时，晚来个半个小时，其实也没有人会管。当然同学们的学习是不用督促的，一分钟都恨不得掰成两半用，但那是以前……现在其他学生都还是这样，但是生物竞赛的学生基本已经解放了，早上偷偷睡个懒觉很正常。

但是这种好日子，一共就没有过几天，随着杜晓彤的离家出走，彻底结束。

现在每天早上，吕凯文要求所有的同学，必须在20班教室集合，各科竞赛的小组长统计人数，如果缺了谁要立刻汇报给他。

假销假制度也前所未有的严格，像以前那样，学生和吕凯文说一声请假原因，他就大手一挥写假条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如今请假必须要家长和老师打过电话之后才可以，而且每天都要打电话请假。比如感冒发烧，没有人知道哪天可以退烧来学校上课，那么就需要家长每天早上都给吕凯文打电话请假，一直到学生痊愈的那一天，早上给吕凯文打电话销假，说孩子今天可以去上学了，是上午回学校还是下午回学校，甚至要精确到几点钟。

各科竞赛的小组长——班主任新封的官儿，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点名签到——是由班主任指定的。生物竞赛的学生里，班主任直接点了顾盼，让顾盼负责。

这么一点点事情，顾盼也不好推脱，于是就应下了。

之后的日子，顾盼的职责就是每天早上7点50分准时看一看有没有谁还没有到教室。如果是住宿的学生没有到，就问一问室友，如果昨天晚上是在宿舍睡的，室友说他“正在往这边赶两分钟就到”“我们食堂分开的时候他正排队买茶叶蛋呢”“早上我们出门的时候把他从床上揪下来了”……那就没事儿！顾盼当做压根没有迟到这回事。

但如果是走读的学生，或者平时住宿，但是前一天晚上回家了的学生，顾盼就会立刻报给班主任吕凯文。

吕凯文立马一脸紧张地给学生家长打电话。

早上实验中学门口容易堵车，有个生物竞赛的女生差不多每天都要迟到个五分钟，吕凯文就每天都给她家长打电话。

几天之后，吕凯文拨号的时候已经不用看通讯录，可以背过女生家长的手机号了。

但每次打电话的时候，依旧是一脸心惊胆战。

杜晓彤不声不响就离家出走的事情，在学校里造成了很大的震动，老师们天天开会，讲考勤制度，讲和家长的沟通交流，讲关心学生的心理健康、近期情绪……

其他班的老师尚且绷紧了弦，何况吕凯文这个班主任。

吕凯文现在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杜晓彤离家出走已经五天了，除了每天晚上都会换一个地方，借一只陌生人的手机，给爸妈发短信或者打电话报平安之外，没有任何消息。

无论家长、警察还是学校老师，都只能猜测杜晓彤就在市中心这一片儿附近，但是都没办法将杜晓彤找出来。

这杜晓彤一天找不到，两天找不到……整整五天了还找不到……派出所从一开始派了很多警察去找，到现在已经没有人手去找杜晓彤了。

虽然派出所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案，但是一桩桩一件件的案子，每天都少不了。

杜晓彤的父母真的尽了最大努力，但还是找不到，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警察身上。

杜晓彤的妈妈多日休息不好，眼底一片青黑，说话难免有几分咄咄逼人，在派出所上班的小警察年轻气盛，和杜晓彤的妈妈差点没有吵起来。

“我们怎么不作为了，啊？你着急找到孩子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我们人手有限，谁也没有闲着啊。你刚刚那说的叫什么话，你家的事情就是事情，别人家的事情就不是事情啦？”

“人家家里进蛇了，报警了，我们当然要出警去管……家里两口子打架，老婆报警了，我们当然也得出警啊！”

“要是毒蛇怎么办？要是咬伤人怎么办？要是老公把老婆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这都是需要出警的事情！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出警……诶您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派出所里天天不就是这点事儿么，真是杀人案也不归我们管啊……再说了我们要是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那你们家的事儿也不用管了，不也是鸡毛蒜皮么……”

杜晓彤的妈妈满脸怒火，“未成年人走失！这怎么能算鸡毛蒜皮？这和家里进蛇能一样吗？”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杜晓彤的爸爸连忙让妻子消消火，那边正在忙着的一个年纪大点的民警，也过来替了小警察，挥手让小警察下去，自己来和杜晓彤的家长说话。

“对，未成年人走失是很严重，你们做家长的心情，我们也都理解。但是现在这桩案子呢，确实和未成年人走失又有点不同，杜晓彤每天晚上都和你们联系，或是短信，或是电话，你们通过电话的声音确定的确是你们的女儿无疑，前几天晚上杜晓彤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你们都在派出所，电话开了免提。我们共同的判断都是，杜晓彤的声音很平静，精神状态也很好，不存在被人控制受人胁迫的可能性。”

“所以这种情况，根本不叫失联。”

刚刚被赶走的小警察忍不住又飞过来一句，“就是，你见过每天晚上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的失联吗？”

看着杜晓彤的妈妈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年纪稍大一点的警察连忙说道，“说实话，你女儿已经够体贴了。不想让你们着急上火，才每天都报平安的。”

“而且第一天是发的短信，后面还打了电话，显然是担心你们看到短信还不放心，特地让你们听听她的声音的。”

杜晓彤的妈妈冷哼一声，“她要是真的怕我们担心，就应该早点回来。”

“难道打个电话，我们就不担心了？除了报平安之外一句话也不肯多说，问她现在住哪里吃什么，通通不说……让她赶紧回家她立马挂电话……”

警察叹了口气，怎么说呢？孩子一时赌气离家出走的，他们见过太多了，很多孩子只是想吓唬一下父母，完全想象不到父母会多么着急焦心，联系不上孩子了，父母哪里只是被吓唬了一下，简直半条命都要吓没了。

但也正因为警察见得多了，有了比较，于是觉得杜晓彤这种每天都打电话报平安的孩子，还算有点良心。比那些和朋友一起伪装成自己被绑架的样子，让朋友打电话给自己的家长，就为了从家长手里骗钱花，完全不在乎家长被吓唬成什么样子的孩子……要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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