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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懂的那一刻,肩膀都颤抖起来了。
可曹植俯首,很快便发现我装好的包袱,他大吃一惊,趁我出神,一把夺过。这时,素衣裳的边角露了出来,组玉佩也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曹植见状,酒已半醒,厉声质问我道。
我无可奉告,只能低头沉默。
“你要跟那个人走?”
我不应,也不敢直视曹植。我知道任何谎言都瞒不过他,根本没有否认的必要了。
“崔缨!”曹植忽然暴怒,“你为何如此!?”
我被他喝得悚惧,只敢红着眼,与他互瞪双眼。将组玉佩塞回他手中后,脸憋红了半晌,我才敢吐出一句话。
“曹子建,你性子太直,说话真的很少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何时得罪过你?”
“从我入司空府起你就不喜欢我,你总说我蠢,学什么都不会。”
“难道那些在当时不是事实吗?”
我被曹植气得哽噎,遂抖着手指向他,将一年多的不满倾倒而尽:
“你任性!狂妄!自以为是!每每仗着夫人和司空的宠爱,横行霸道,从来不知检点!曹植,我讨厌你!”
曹植怔了片刻,忽然冷笑道:
“我本以为,你是知我的。”
世界上,最难过的一句话莫过于此了吧。
批驳曹植的勇气瞬间消失殆尽,我垂下眼帘,倚倒在案几上。
“你说你把我当亲妹妹,可我……却从来没把你当作亲兄长……我……”
哪怕明知诀别,仍旧笨拙得说不出口,表达不了真实的感情。我气得涨红了脸,呼吸不畅,只好背过头去。
“你在撒谎!”曹植愤怒地扭过我肩膀,“缨妹妹,看着我,把你刚才大逆不道的话再说一遍!”
我被曹植吓到了,于是冷漠地拨开他的手臂,努嘴恶狠狠地骂道:
“我告诉你,你们曹家只有门前的石狮子是干净的!你们欺骗、狡诈、阴谋,令我焦虑、恐惧!我在这儿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压抑很不安稳!唯恐哪天丢了性命!姓曹的,我们算哪门子的兄妹啊?算哪门子的朋友啊?你真的了解我的过去吗?你真的知道我的悲痛吗?你真的知道我的心事吗!?”
“你——”曹植气到发抖。
对峙火并良久,他顿了顿,压制住火气,轻声问:
“阿缨,你如何会这样觉得呢?若没有二哥,你早就死在袁谭手中了,我们曾在邺城一起读诗学论,一起骑马射箭,还一起出征北伐,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我掩面而泣,满腹心酸和委屈:“不不不,我没忘!!难道我只和你们一起经历过少年时代吗?我只是恨,我讨厌你们这个世界,讨厌这里的一切!这里专制让我无法呼吸!这里权贵滥用特权,专横跋扈——你根本理解不了,民主自由的世界是怎么样!那里很少滥杀、血腥、暴力!啊啊,我真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儿!!”
听我怒吼过后,曹植只冷冷发问:
“你要走,你阿弟和你叔父怎么办?”
“铖儿自有我叔父护着。我不是崔家人,更不是你们曹家人。”我轻松地笑道。
“你变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重情重义的崔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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