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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平江开车疾驰在荒无人烟的夜色中,偶尔也会闪念:说不定阮青青真的没事,一切都只是巧合,她真的只是和陈慕昀躲开人群,去过二人世界了。
他宁愿是这样,他们平平安安活着。哪怕他最终找到他们时,会被嫌弃多事。哪怕她还是像从前那样,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然而直觉是如此强烈——那一通无声电话,是阮青青无望的求助。她一定还没死,在某处等着他去营救。
所以,哪怕全世界都觉得他是神经病,他也没办法停下了。
然而运气开始跟他作对。
在他驱车到山顶,扑了个空后,掉头往山下开。结果从山中一直开到某个乡镇上,也没有任何发现。
此时已是凌晨四点,天空一片漆黑。乡镇静悄悄的,只有几盏路灯亮着,还有依稀的狗叫声。骆平江站在道旁,望着这一切,差点没把车门给摔烂了。
他原地走了几个来回,一只手按在腰间,另一只手按住脸颊,眼神直勾勾的,好一会儿,冷静下来。他开始思考是哪一步判断错了。
去山顶的哪条路上,有遗漏?不可能,他仔细搜过,没有藏身处。
那辆车,会不会从这里驶入乡镇,从此如大海捞针,再难追踪?他的心一沉。
不,他更倾向于,那人还藏在山里。否则阮青青他们,怎么会在曾曦失踪后的第二天,又遇到了他?
可下山这条路,他也仔细搜寻过,一条路,没有分叉,一边是山,一边是崖。路上仅有的两座民居,他也趁着夜色去查探过,没有异样。
难道那人还能上天入地?
骆平江低头看了眼手表,这一上一下,一来一回,耽误了快两个小时。对他而言,只是两个小时。对于阮青青和曾曦而言,每分每秒都是痛苦煎熬!
现在已没有任何线索,供他做进一步的判断。
只能赌一把了。
骆平江上车掉头,又往山上开去。
不过一段四公里多的山路,这一遍,他开得很慢,举着强光手电,再次一路搜寻。深沉的夜色依然如同幕布笼罩黎明前的山野,路旁传来昆虫的叫声。一侧,依然是悬崖,他的手电一寸寸扫过,只有草和树。另一侧,是岩石、泥土和树木,还有在黑暗中奔流的小溪。小溪的对面,就是另一座山了。而每一处可以爬上的坡,或者可以往崖下探的小土路,他都查看到尽头。
还是没有。
他再一次回到那个分岔路口,把车停着,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一点声响都没有。他闭上眼,手搭方向盘,靠在椅背里。
骆平江做武警时,无论是执行防卫保护、抗洪抢险,还是反恐防暴任务,都习惯对环境做非常细致的观察,而后在脑海里重建。而在这个思维重建过程中,往往会注意到一些不起眼、却有用的细节。多年下来,已成为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每一段路,每一帧景,都在他脑海中掠过:道路的转弯、废弃农舍、光秃土坡、哗哗流动的小溪……
骆平江忽的睁开眼。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具体是什么不对,又说不上来。黑暗的某处,藏着他没有注意到的东西。他猛地掉转车头,第三遍开上了这条路。
这一次,他的视线比之前更加锐利,带着某种染着血性的笃定,和压抑太久后即将迎来的爆发。他扫视过一段又一段道路,有种即将抵达真相的强烈直觉。
突然,骆平江停了车。
他停在了那条足有二三十米宽的小溪旁。
对面漆黑一片,树木丛生,什么也看不到。但他似乎看到小溪里,有什么东西。他举着强光手电,赫然看到河中两三个残破的桥墩。但是河的对岸,密林丛生,什么也看不见。
骆平江立刻掏出手机,翻看地图。
对岸,地图上什么都没有。没有建筑,也没有路。
骆平江心一凉,刚想转身,忽又顿住,再次转头望着对岸。
正因为地图上,什么都没有。
桥又断了,近乎无人知晓的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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