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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 疾病起（第2页）

沈宪瞒着谁也不会瞒着自己的父亲，他这次接圣旨虽说接的突然，但很快就下定了决心，给他父亲沈毅大将军也去了信。

沈毅接到信后，派人把大儿子沈砺叫到了中军大帐，沈砺过来的很快。

“父亲，听人说您收到二郎的来信了？”沈砺目光落在父亲手上的一张小纸条，这是沈家特有的传密信的方式。

沈毅点头，把手里的密信递了过去：“嗯，你看看。”

沈砺快速看完，目光马上看向他父亲：“这是派二郎去了北狄前线？”

皇上居然把人交给了泰亲王，派人上了前线，这关系着他亲兄弟的安危，也关系西北的战局。

沈毅背着手在大帐中走了一圈，说道：“自开春以来兵部来催战已经两回了，下一次就该是皇上的圣旨了，远在庙堂的人总以为一场战争只需要跨上马背即可。再加之上个月北狄突袭夏州府几处隘口，朝廷是有些着急了，担心西戎北狄两处合兵大举进攻，我们始终按兵不动，皇上是准备从北狄一线突破啊！”

沈毅微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若真打败了西戎，北狄确实猖狂不起来。可若是北狄被灭了，西戎催战恐怕更紧了。”

沈砺一边听他父亲的话，一边思索：“二弟向来洞悉全局，他会明白此中关键的。”

北狄当然要灭，要等候时机稍成熟。西北这几年收成一直不好，战事不断，民生凋敝，朝廷没有援手，全靠沈家和几个家族努力支撑，才让百姓们勉强有口饭吃，要想打一场空前的战役，没有粮食和物资是不行的。

灭北狄的最佳时机是西部大营出战西戎的前夕，自己的弟弟应该能把握此中关键，能打好这个配合的。

果然，半个月后沈毅大将军先一步收到捷报，沈宪端了北狄一个营，给了个下马威，及时收手回了夏州府大营，局面甚好。

希宜也先他人一步得知了沈宪的行踪。线索是从他哥哥荣骆世子一封来信中几句抱怨得来。

荣骆、希宜兄妹的母亲泰王妃与沈宪的母亲同来自西北世家梅家，两人不是同一支，却也沾亲带故，算是表姐妹。

荣骆自认为论身份自己是亲王之子，将来也要继承王位，论血脉，自己还高贵两分。可父母口中，师父嘴里都是这个沈家二郎，这人年纪轻轻军功了得，还因为足智多谋得了个什么雅号“西北之狐”，少年的好胜之心让他把沈宪视作是平生劲敌。

这个“劲敌”如今在自家帐下却不听军令，让他巡查，他却带兵打了一仗，还得胜了，让他心里好不平衡，给他妹子的信中无意提了一句，这个妹妹三月开春没多久便回到了夏州府。

不好好在府里待着，一个郡主，天天找借口往中军大帐跑，还不是为了瞧这个沈宪一眼，荣骆世子郁闷极了。…

荣芷在宫中的日子虽小有波澜，但也就这么如流水一般地淌过，荣芷就盼着战事尽快完结，她与哥哥，与沈宪能再度团圆，现在看来，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然而进入六月开始，德妃身子开始不爽利，先是发热、冷汗不止，接着开始夜咳，整夜整夜无法安睡、咳痰有好几次都迷了喉咙，半夜常常需要宫女帮着疏导。渐渐的痰中开始带血，人更是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缠绵病榻一个月了，德妃眼见着消瘦了一圈，宫中的太医也换了好几位过来瞧了，不见好转。

这日的辰时陆太医给德妃开过药方，抓了药，荣芷服侍母妃喝过后，自己也是有些疲惫了。她坐在母亲的正殿中在等穆姑姑，一边吩咐闻雁：

“你去灶上守着燕窝雪梨羹，等一下母妃醒了便端过去，她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我看昨晚熬的这个羹她还稍微吃了几口，记得不要放太多糖，做得清淡点。”

闻雁回答“是”，忙往小厨房去了。

荣芷让旁边的人宫女放下窗纱，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透透气，天气闷热，药香混合着淡淡的熏香，虽然也相宜，荣芷却只想把这个气味推开。荣芷坐在窗边，拿着精巧的小银汤匙无意识的搅着冰碗，并不太想喝。

宫里的夜安静而压抑，这么多年能生活下来，是因为有母亲和哥哥的陪伴，如今哥哥远在天边，母亲日渐沉疴，荣芷的心思也跟这浓郁的黑夜一般，有些烦闷。

穆姑姑也到了正殿内，她十年如一日的穿着深色宫装，步子分毫不差，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只带银饰，谨慎而严肃。见到荣芷恭敬地行礼，荣芷看她这阵子也是辛苦费心的，虽然知道不是一条心，她背后还有父皇这个大主子，荣芷也还是感谢的。

“穆姑姑，再过两日便是七夕了，宫里必然是有宴席和庆典的，只是我母妃如今病成这样，七夕宴是无法参加了。我最近也一直忙于照料母妃，也恐给其他人过了病气，今年便和母妃一同告个假，劳烦姑姑替我去和淑妃娘娘说一声，也向父皇请个罪。”荣芷道。

穆姑姑点点头，领命往宫外走去。她心里也觉得当下这个情形，不去参加是对的，德妃这病像肺痨，皇帝和淑妃娘娘也是有些介意的。

好在服侍这两个两个主子着实省心，两人身居高位也极有眼力劲，半个月前河间王妃生下了皇长孙她们也只是派人送礼，没去现场，新生儿毕竟是谨慎些好。

说起皇长孙，皇上自得了消息，高兴不已，亲赐名字荣曦，出生三天后就封了世子，天家最重血脉，便是她久在宫中也能感受到，大皇子一系因着皇长孙这个先机也水涨船高了。

七夕这日荣芷便在母亲病床前陪着她度过的，到晚间的时候，德妃微微清醒过来，恍惚间忆起了今天是七夕，努力地挤出笑容：

“你这孩子，母妃的病自有太医、林姑姑和穆姑姑照顾，你整日里守着我，有什么意思。现在外面正是万千灯火，你出去看看、玩玩吧！母妃觉得今日好多了，不用再守着。”

荣芷摇头，在足踏上坐了下来，把头枕在床沿，头侧躺着和她母妃说：“母妃，芷儿只想陪着你，灯火年年都看，已经没有新意了。我只想看着你好起来，等你好了，我们中秋节再一起看灯。”

德妃看着床前缩着的这个小人儿，懂事中带有一丝害怕。心里一酸，却是忍住了泪意，她的小闺女从小到大都是最省心的，并不因为自己是公主就骄纵自大，她必须尽快好起来，方能为她撑起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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