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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原来他们都在投机倒把（第1页）

东北的冬天漫长而寒冷，但在三大队，时间似乎过得飞快。春节过后，冰雪渐渐融化，万物复苏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经历了“英雄造假”事件后，三大队的知青们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陈婷的归来让他们看到了国家的新气象，每个人心中那份被压制的悸动和渴望又重新燃起。知青点里，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看书学习，浓厚的学习氛围让每个人都沉浸其中。我也在这种氛围里，看完了三大队每个人家中的连环画。

春天来了，忙碌的春耕生活并没有让知青们的学习有所懈怠。而我，因为没有连环画可看，渐渐感到被边缘化，感到无聊。打发无聊的最好办法就是找徐大楞玩耍。可是，晚上去了几次大队部，都找不到徐大楞和他的民兵朋友们，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他们抛弃了。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在大队部抓到了徐大楞。我委屈地问他为什么最近都不在大队部。徐大楞只说了一个字：“忙。”这段时间我从来没有在上工时见到过他，他到底能忙什么呢？

徐大楞没有多说，只是告诉我，如果我想跟他们玩，今晚就带我去见识见识。我很好奇他会带我去什么地方，结果那天晚上，我真的大开眼界——原来他们在搞“投机倒把”。

徐大楞之所以带我来，一是因为我跟他聊得来，靠得住；二是他觉得我机灵，脑子好使。晚上，我跟着他来到了公社的一个黑市交易点。交易点在公社西头一个废弃的食品厂院子里，进门还要交五毛钱。看到这里，我才知道这就是我听说过的黑市。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年代，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徐大楞他们这次带来的是几瓶豆油，而在这里，豆油竟然能卖到一块三一斤，国家的供应价格才八毛六一斤。

黑市的人不多，但我心里还是紧张得不行。徐大楞看着我说：“怎么样，我们这段时间玩的就是这个，敢不敢一起玩？”

“大哥，这不是‘投机倒把’吗？”我有些紧张。

“什么‘投机倒把’，现在没人盯着这事了。只要别让人抓到，小心点就没事。平常我看你不是挺有胆的吗，怎么，怕了？怕了就算了。”徐大楞看着我紧张的样子，打趣道。

我倒不是怕，只是总觉得这是“投机倒把”，不应该做。但看着徐大楞他们拿来的几瓶豆油，到这里就有人等着买，一会儿就挣了好几块钱，我有些眼热，就问徐大楞：“徐大哥，这油是哪来的？”

“我榨的呀！”徐大楞一脸自信。

“你会做油？”我有些不信。

徐大楞看着我不信的表情，说：“我家祖上是开油坊的，这个手艺是代代相传的，我当然也会。我一直在村里偷偷给一些关系好的社员榨油。还有就是我民兵队长的身份，就算别人知道一点我的事也不敢往外说。再说了，我为啥叫大楞，我急眼了谁也不惯着，咱大队的，知道的不知道的人都不敢惹我。”

我一脸崇拜地看着他，问道：“徐大哥，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干的，干了多长时间了？”

徐大楞想了想说：“我看到今年政策有些松动，就有了这个心思。跟他们几个一说，他们几个虎头虎脑的哪有不敢的，都说行。我们几个凑了点钱，就一起干了。

一开始我们几个找到这里，还交了人头钱，进来看了看，把这里的路数摸清楚了。第二次就把家里存放的几斤油拿到这里，按照供应粮油的价格很快就卖了出去。

回村后我们就商议怎么能弄到大豆，还不能引起别人注意。最后决定这几个人分开去别的大队挨家挨户收大豆，我在家负责榨油。挣了钱，我能多拿点，其余的人都平分。你要来也一样。怎么样，想好了没？”

他怕我不答应，又跟我说了他们的“投机倒把”是怎么做起来的。在这个缺油水的年代，供应的油根本就不够吃，黑市也很少有来卖油的，因此他们的油在黑市是紧俏货，价格也一路涨到了一块三。

我真的很心动，但还是有些犹豫，问徐大楞：“徐大哥，我加入进来能干什么？”

徐大楞想了想说：“我想让你跟着他们过来卖油。他们几个办事不太动脑子，我要是不跟着，怕他们吃亏。我要是天天跟着，就没人在家榨油了。现在这点油根本就不够卖的，我们一共就四个人。栓柱子跟我在家榨油，你要来了就跟清平和大庆一起负责收豆子，来这里卖油。我和栓柱子要是有时间，也会和你们一起过来。”

我觉得还行，但还是有些犹豫地说：“晚上我没事，白天我得上工，不去不行。”

徐大楞说：“没事，我和李队长关系挺好的，我跟他说一声，以后没事你就上工，有事你就跟组长请假就行。别的大队的知青干什么都没人管了，就咱们队的知青还这么听话。”

徐大楞把我的犹豫都解决了，我只好痛快地答应了。

徐大楞见我答应了，也很高兴，又跟我说：“我前几天跟这里的一个叫小兵的人认识了。他想跟我合作，让我把油的价格降到一块钱卖给他，有多少他都要。我还在犹豫呢，因为我不太信这个人。再说了，咱们的油不愁卖，我凭什么要便宜卖给他。可是我直接拒绝他，他是当地的，我又怕他暗地里使坏。一会儿我领你去跟他唠唠，你帮我看看这个人是个什么路子。他人就在门口呢。”

我和徐大楞又聊了一会儿，看到栓柱子他们几个过来了，徐大楞朝他们招招手，我们就一起出了院子。在门口看到了小兵，一个长得黑瘦、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他身后跟着两个很高很壮实的男人。徐大楞让我别说话，只听就行，我点了点头答应了。

徐大楞走到小兵跟前打了个招呼，然后我们一行人在附近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站住了。小兵仔细地打量着我们几人，最后看向徐大楞，用手指着我说：“你们一起的就这几个人吗？这个很面生，以前没来过吧。”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笑了笑。徐大楞看着小兵笑着说：“我们是做生意的，又不是打架，要那么多人干嘛。”

徐大楞没有说我的来历。

小兵又说：“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还没考虑呢，我们手里的油也不多，在这里都不够卖的。”徐大楞回答道。

小兵看着徐大楞的眼神有些不善，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兄弟，哥哥我这个人说出的话一般不会收回来的。我说要跟你合作就一定会跟你合作的，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这几天我不过来了，星期六我过来，到时候别跟我说不行。”

说完，小兵拍了拍徐大楞的肩膀，转身带着那两个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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