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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家国十一582（第1页）

第十五章家国（十一）

郝文波是个妙人，他知道自己把莫敌的七言律诗精简为四个字，同时还把刻写题词的石碑安置在外围，有点无颜以对本人。回到梅城后，故作豪爽，几大杯下肚，把自己弄醉，然后醉遁。留在馆子里的，是莫敌、石重、刘青龙和从石牌过来的赵晋，四人在楼上的雅间里慢喝，跟班们在楼下挤了两大桌，相比而言，下面的比上面的要热闹许多。

赵晋一早从石牌坐船出发，上水船走到梅城，赶不上莫敌们前往野人寨的脚步，却正好赶上进馆子吃饭的时间，石重一个劲的笑赵晋长了一个狗鼻子，有口福。赵晋咧咧嘴，说，那是176师的英烈祠，又不是保安师的英烈祠，每次去都有做客的感觉，即使不能融进去，不如干脆不去。他来梅城的目标，就是为了见莫老大，聊上一阵好天，喝上一壶好酒。

刘青龙是138师的人，对野人寨这个忠烈祠最没感觉，这次居然是第一次去，估计之后也不想再去。他笑着对莫敌说，如今看来，在座者都不是176师的人，莫敌还能上外围留下一块石碑，算是有面子，其他三个，却是连留名的资格都没有。

石重说，当时谭何易师长还让人来过电报的，很客气的问过自己，需不需要写点什么，自己想了想，在176团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就算提上几个字也引不起别人关注，便婉拒了。有点奇怪的问刘青龙，据说，凡是在176师呆过，上校军衔以上的都会有专人联系，刘青龙怎么也算是在176师呆过，如今也是上校团长，怎么会没有人联系。

刘青龙摇摇头说，估计已经被人给忘记了。

同样的上校团长赵晋笑着说，按照这个理论，郝文波郝师座也没有资格在忠烈词题词，可人家不仅题了，还摆在挺显眼的位置。

莫敌问赵晋，忠烈祠落成时，176师师长李本一去了没有？赵晋说去了，但是当时不是以176师师长的身份去，是以138师师长的身份去的，所以，在主殿连块石牌也没有捞到。就任176师师长之后，增加了一块，主殿没有位置了，只能放在觉后亭边上一处极不显眼的地方。莫敌笑着说，难怪自己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李本一好题词，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他的文采会不会有点长进。赵晋摇摇头，说自己也不记得李本一提了些什么内容。

没有了郝文波，大家说话随便了许多，喝到下午差不多四点才散场，大家分手，各回各家。莫敌跟着石重回高河埠，不过不是坐的三轮摩托，赵晋让保安师派出了一辆漂亮的美式吉普，送莫敌回高河埠。这辆威利斯吉普是保安三师最阔气的装备，也是郝文波的最爱，视若珍宝。缅甸战线开通后，这种美国产的汽车开始一批批装备各大战区，以其粗暴简单的结构和实用方便的特色成了军中新宠，大别山二十一集团军也陆陆续续到了几批，基本上有条件的师一级单位都得到了装备。保安三师成立时，郝文波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让其中的一辆来到了梅城。郝文波等闲不让人动这辆汽车，每天让人擦得油光水亮，连车轮的牙纹也剔得一尘不染。

第一次坐这个车，石重也不由得新鲜了一把，陪着莫敌坐在后面的位置，东摸摸，西看看，对车子的简陋，帆布的车蓬，四处露铁的内饰，以及并不舒适的车座十分惊讶。莫敌对于郝文波把这样一辆车子视为珍宝，表示不理解，他在桂林补训时，就见识过这款车，那是通过走私得来的原装美国小车，相对而言，内部装饰比这一辆要高级少许，但也大同小异。他告诉石重，这个车子最重要的的特点就是适用，跋山涉水、无处不在，多种用途和强大的机动性极大的满足了作战的需要，装上机枪时是火力侦查车，装上电台时是侦察通讯车，架上担架时是救伤车，用作将军的座骑时是指挥车。在必要时甚至装上四个铁轮子还可当火车头，牵引250吨左右的列车。

石重开始对这辆不起眼的小车开始重新定位，在皖河过渡时，围着车子走了好几圈，更是见识到车子强大的通过能力，对莫敌说，看来美国人的东西比日本人的好，仅凭这辆车就可以知道，日本人与美国人打仗，捞不到好。

莫敌同意石重的观点，认为有了美国的加入，国际局势已经有了极大的改观，日本人想要战胜美国，首先要拿下中国，只有真正掌握了中国，才能携中华的人力物力与美国抗衡，因此，如果不出意外，日本人会在中国进行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意图一举拿下中国。据说在开罗会议上，老蒋也曾因为这个问题向美英质询，美英也承认，如果中国抗战失败，日本全盘掌控中国，将会在未来的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因此，力保滇缅一线的畅通，加大对中国的物资援助，是取得胜利的首要条件。

石重问莫敌，接下来的战役会在什么地方打响，日军会不会再度进攻大别山。莫敌摇头说，不好说，从目前而言，日本人暂时不会进攻大别山。一是进攻大别山没有什么捞头，上次占领立煌，火烧金家寨，算是把大别山打下来了吧，结果对大局并无太多影响。如今的日本人，最重要的是打下云贵川，拿下全中国，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就是打通平汉线和粤汉线，以及湘桂线。日军大本营把这条线称之为大陆交通线，百分之百占领这条大陆交通线，完全彻底肃清交通线以东的国军力量，交由南京汪伪政府管理，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然后向交通线以西进行重点攻击，拿下重庆、昆明，就算是全面解决了中国问题。这样大别山地区就将面临第二个问题，交通线以东，目前长江以南还有第三战区在固守，但是长江以北，就只有大别山地区，日军不会让这个地区按照目前的状态存在太长时间，大别山地区的形势仍然十分严峻。

坐在车里，随便聊聊，就到达了高河埠，看看时间还早，石重给吉普车加满了油，又塞给司机一笔钱，让他再辛苦一趟，去桐城，直接把莫敌送到。嘱咐司机，把人送到后，车子赶紧回头，晚上在高河埠过夜，好向师座解释。司机捧着手里的钱，乐了，他出的是公差，赚的是私活，得的是人情，一举几得，何乐而不为。至于返回梅城，原本计划就是明天。莫敌也乐得有专车护送，把行李物品放上车后，挥手告别石重，威利斯绝尘而去。

吉普车虽然四处通风，可比起摩托车还是强了不少，起码没有顶着风吹，也不会有灰尘入眼，最重要的是速度快了不少。高河埠到桐城四十来公里，路况不错，车子在上面，能够跑到六十公里的车速，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南门环城公路。莫敌没有让车子开进拥挤的内城，而是开到了护军营的位置。司机把莫敌放下来后，很客气的问莫敌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到高河埠，如果没有，他这就回头，早走早到早心安。莫敌再三感谢之后，目前威利斯离去。

一别两年，桐城没有任何变化，连拆得乱七八糟的旧城墙也一如两年前，能够搬走的石头都搬走了，搬不走的都留了下来，护军营也是老样子，青砖围墙仍然还是那样的残旧，只是上面的青苔多了一些，大门还是那块大门，只是大门边换了块牌子，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变成了国民革命军528团。

车子离去了，留下了莫敌一人，提着藤箱，走向大门。这里，是之前桐庐无警备司令部的所在地，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取消后，周孟雄把528团团部和一营从孔城搬了回来，成了桐城的坐地炮。莫敌既然到了桐城，首先要做的就是报备一声。

看到一位少将军衔的军衔走近，值星班长连忙迎了出来，当他认清面前的少将是当年的莫敌团长时，连忙立正敬礼，口称：“见过莫长官，528团值星班长贺祖贵敬礼。”莫敌放下手里的藤箱，回了一个礼，说：“贺班长你好，你们团长在吗？”贺祖贵说：“团座出去了，听说是警察局孙局长有请，团副在里面。”莫敌问：“你们团副是哪位？”“是颜俊隆颜团副。”贺祖贵回答。莫敌记得在安庆的时候听说颜俊隆在自己调离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参谋长位置后，接了自己的手，之后桐庐无警备司令部撤消，颜俊隆去了四十八军军部，怎么又回到了528团，还继续他的团副一职，这岂不是白兜了一大圈，奇怪的问：“颜俊隆没有去军部？”贺祖贵摇摇头，说：“上面的事，我们不好打听的。颜团副的家安在桐城，老婆孩子一大堆，只怕去了深沟铺照顾不到。”莫敌哦了一声，走进大门。贺祖贵是个很有眼色的士兵，交待了另外一位值班士兵后，跑到莫敌身边，接过莫敌手里的藤箱，送莫敌进去。

路还是那条路，树也还是那棵树，团部还在老地方，莫敌轻车熟路，不一会就走到团部门口。贺祖贵先行一步，走进办公室，看到低着头看报纸的颜俊隆，连忙喊了一声报告，看到颜俊隆抬起头来，贺祖贵才说：“报告颜团副，有贵客来访。”颜俊隆连忙把目光投向门口，当他看到莫敌正站在门口，笑呤呤的看着自己时，腾身站起，冲了过去：“天纵兄，真正贵客！真正贵客！”

“天纵不请自来，还请颜兄莫怪。”莫敌远远便伸出了右手。

“不怪不怪，天纵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颜俊隆也伸出手去，与莫敌热情相握。

拉着莫敌的手，来到会客区坐定，早有工作人员端上了茶水。贺祖贵把藤箱放在莫敌的一边，告辞退去。莫敌站起身送了几步，却被颜俊隆拉了回来，只听颜俊隆问道：“天纵兄还带着行李，可是还没有回家？”

莫敌点点头，说：“今天从潜山过来，一到桐城便来向颜兄报到，不敢拖延，唯恐迟来颜兄会治我一个懈怠之罪。”

“哈哈哈哈！”颜俊隆大笑，指着莫敌的肩头说：“我小小上校，可不敢治你堂堂少将之罪。”

莫敌侧脸看了看肩上的肩章，笑着说：“我从广西过来，一路穿的都是便装，谁管你是上校还是少将。在高河埠，石重给我弄了一套军装，在梅城，郝文波送了我一套军衔，才配齐了这身行头，否则，我连你的大门都进不来。”

“不管怎么说，少将军衔不假吧？”颜俊隆很有羡慕的说：“天纵兄这次回桂林补训，又进陆大高参班镀金，一回来必当刮目相看。比起你来，我就十分惭愧，两年下来，兜兜转转，还是上校团副。”

“我听说颜兄上调军部，怎么又转任旧职了？”莫敌问。

“原本是调军部任参谋处长，后来考虑到家小都在桐城，才向上峰申请，留在桐城。”颜俊隆有些无奈的说：“拉家带口，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有些机会，只能放弃。天纵兄这两年，可有了子息？”

莫敌摇摇头，说：“我家世铭还年轻，想过几年再要孩子，有了孩子，便有了牵挂，不够爽脆了。”

颜俊隆大为认同。

拿出记录本，把莫敌到位的时间登记在册，便算是工作完成，说：“今天庐江警察局局长孙诚请客，周团长应邀前往，我因为值班，不能过去。你接下来是去孙诚那里，还是回西大街老岳父家，还是陪我在这里吃点，也算是安慰安慰我这个值班的可怜货。”

莫敌大笑，说：“你帮我打个电话给警察局，把我回到桐城的消息告诉孙诚，我先回西大街。我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设宴，更不知道摆的是什么宴，我合不合适参加。如果孙诚觉得我可以列席，让他到西大街接我。”

颜俊隆让勤务兵推出一辆自行车，帮莫敌把行李送往西大街，所谓好手难提四两，藤箱虽然不大，提得远，也累。莫敌很满意颜俊隆的安排，告诉他，回家安置好，有空再一起吃饭，告辞而去。

自行车一路推行，走得不快，来到西大街周家店铺门口，孙诚已经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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