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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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独闯泉城26（第1页）

八月，初秋的气息仍在空气中弥漫，热情似火。满志、敬伟、振虎三人围坐在“石桥满志浆糊厂”办公室那张略显陈旧的办公桌边，觥筹交错，话语间满是四年的离情别绪。

“振虎，这四年你在哪发财呀？”秦敬伟带着几分好奇与关切的声音响起。

苏振虎微微仰头，灌下一口酒，说道：“我一直在泉城市。”

“怎么没有去建筑工程学院找我玩。”敬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苏振虎苦笑着，脸上仿佛刻满了故事：“刚到泉城市身无分文，没脸去找你玩，等有了工作又忙得不可开交，没空去找你玩。这不，听说你分配了工作，又结了婚，赶紧偷空回来聚一聚。可惜没赶上你的婚礼。等大侄子出生，我给包个大大的红包。”

路满志按捺不住，插话对振虎说：“把你这四年的宝贵经历分享分享呗！”

苏振虎举起酒杯，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别提了，一言难尽呀，来，干了这杯听我慢慢说。”

四年前，苏振虎背着简单的行囊，独自一人闯入泉城这座既繁华又陌生的城市。初来乍到，找工作的艰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在大街小巷穿梭，每一家店铺、每一个工厂都留下了他期待的目光和求职的身影。

他常常天不亮就从露宿的街头爬起来，整理好自己那略显褶皱的简历，穿上自己认为还算整洁的唯一一套衣服去找工作。每到一个地方递上自己的简历，用略带紧张却又充满渴望的语气介绍着自己。然而，大多数时候，得到的只是人家冷漠的眼神和一句“回去等信吧”。每一次这样的拒绝，都像一把刀刺痛他的心，他会想：“难道我真的这么差劲？连一个小小的机会都不配拥有吗？”但他又立刻告诉自己：“不能放弃，一定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

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他甚至在电线杆上、墙上看到招聘小广告，都会立刻按照上面的地址找过去询问。有的地方找半天找不到，找到了才发现是个骗局，不仅浪费了时间，还差点被骗了钱。这时，他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和无奈：“为什么找份正经工作就这么难？这世界难道就没有一点公平可言？”

有一次，他看到一家小餐馆招服务员，满心欢喜地去应聘。老板让他先试用一天，那天他从早上一直忙到晚上，一刻也没停歇，累得腰酸背痛。可到最后，老板却以他动作不够麻利为由，拒绝录用。那一刻，他感到无比的委屈和失落：“我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不行？”

他在这个偌大的城市游荡，中午就随便在路边买个馒头，就着免费的白开水充饥。鞋子都磨破了，脚底也磨出了水泡，但他依然没有放弃。他不断给自己打气：“坚持住，只要不放弃，总会有希望的。”

他身上带着的二百元，在这座消费颇高的城市里，很快就花光了。好在不是冬天，夜晚他可以打开铺盖卷儿，随便找个公园的角落或是桥下便能入睡。口渴了，就去公共卫生间灌几口自来水。可吃饭，始终是个大问题。

在繁华的泉城市，苏振虎如一粒尘埃般飘荡。这个秋天，阳光依然炽热，无情地烘烤着大地，也炙烤着振虎那早已疲惫不堪的身躯。

有一天中午实在饿得不行了，饥饿几乎将振虎吞噬，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跑进一家小餐馆，目光急切地搜寻着能果腹的东西。他的尊严在饥饿面前被击得粉碎，竟吃起别人剩下的饭菜。没吃几口，就被服务员毫不留情地往外撵。

此刻的振虎，身形消瘦，面容憔悴，头发凌乱不堪，那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也因连日的奔波和困苦而布满了血丝，透出深深的疲惫。但他的眼神中依然带着一丝倔强和不屈。

他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心中满是苦涩。这时，他看到一饭桌上有一对母子在吃饭，男孩先吃好了，正紧握着小拳头，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嘴里磕磕绊绊地读着英语单词。“hospital，hospital……”男孩的小脸憋得通红，却怎么也读不准确。

苏振虎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hospital，这个单词读作[?h?sp?tl]，意思是医院。”他的发音极其标准，声音清晰而温和。

男孩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求助。

苏振虎微微一笑，目光中满是鼓励：“还有这个单词，restaurant，读作[?restr?nt]，是餐馆的意思。来，咱们多练习几遍。”

男孩跟着振虎读了起来，可还是有些不太顺畅。

振虎一点儿也不着急，耐心地放慢语速，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清晰示范：“res-tau-raaurant。”每读一遍，都会停下来，看着男孩，让他模仿。

男孩努力地尝试着，偶尔读错，振虎也不批评，而是轻轻地纠正，再重新带着他读。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男孩的发音渐渐有了进步，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领悟和喜悦。

就在这时，男孩的母亲惊奇地看向振虎：“你会英语？”

苏振虎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神情略显落寞，声音低沉地说道：“我的英语成绩原本还算不错，只是高考失利，落榜了。”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失落。

“你还没吃饭吧。”男孩的母亲显然刚才看到了振虎被服务员驱赶，“服务员，来一碗大碗的牛肉面。”

男孩的母亲让振虎坐到男孩旁边的座位上，目光中饱含关切地询问：“你在哪住？”

苏振虎难为情地低下头，声音小得如同蚊蝇，他的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我没地方住。”

“我叫张群芳，你就叫我芳姨吧。这是我儿子李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芳姨，我叫苏振虎。”振虎一边大口吞咽着牛肉面，一边回答道。此刻，他的脸上满是感激，眼中也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

芳姨微微沉吟，而后开口提议道：“跟你商量个事，你能不能给小卓补补英语课？”

苏振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连忙放下筷子，急切地说道：“当然可以，我正好也闲着没事，乐意帮忙。”

“那太好了，我的歌厅后面有一个杂货间，你收拾收拾先住那吧。”

苏振虎到泉城市快两个月了，终于有了落脚地儿。

那一刻，振虎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他来到那个杂货间，尽管狭小简陋，但在他眼中，这已经是天堂。

这正是：

倾囊授业愿执柯，寄梦求知趣意多。

陋室何妨心有盼，前程自此不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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