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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门前的路灯算敞亮,他只愣了一愣后就走了过来,“余小姐,好久不见。”
我只好停在原地与他寒暄:“好久不见。”目光却仍向那边飘,依稀可见那处有两个身影,高的那个不用说肯定是许子扬。程磊在旁解释:“子扬打我电话,之前有过一次许夫人独自站在看守所门外的经历了,我到这里一看她果然在这,就通知他过来了。”
我们站了很久,才见许子扬环着他母亲往这边走,从许夫人轻颤的身子以及满眼的红肿来看,应该是刚哭过。他们径自越过了我,连余光都不曾给我一个,我侧转头看那紧紧相依的身影,逐渐离我越来越远。
原来,我与他们的距离,从未缩短过。
程磊有开车过来,他倒是没把我落在那里,上车时我看了看,坐在了前座。车内无声沉默,可清晰听到后座上两人沉重的呼吸,一直到我公寓楼下,我独自上楼时,听到许子扬在身后与程磊说着话。
进门后,把门轻轻掩了下,直接走进了卧室,倒头躺下。
没过一会,外面就有细声传来,是他们进来了。接着脚步走动声,直到旁边的客房门被关上,屋内陷入了窒息般的宁静。胃又隐隐抽痛了,是神经过度紧张,也是晚饭根本就没吃几口,卷缩在一起,将被子蒙过头。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拽我被子,以为是做梦,使劲揪住,与那人做着拔河,但最终不敌对方力气,被子被揭开。昏暗中眯开眼,黑漆的身影在我头顶,看不清脸面。我翻了个身,背转过去,闭上眼。
可他却不放过,将我从床内拉拔起来,贴着我的耳朵吐息:“我熬了粥,吃了再睡。”我稍稍睁开了些眼,往床头柜上飘,果见那里放着一碗白粥,上面撒了葱花。我不作声,轻挣开他,坐直了身体,端起粥开始喝。里面加了盐,不算难吃,但有点熬糊的味道。
很快一碗粥见底,抽痛的胃舒服很多,我又倒头在床。却没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他就坐在床沿,过了好一会才听他道:“浅浅,对不起,刚才我是太急了,所以才”
所以才什么?我唇角掀起嘲讽的弧度,连他都难自圆其说下去了吧。人家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不至于到贫贱,我和他也没成夫妻,可是那深浓的哀却滚滚而来。这件事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就是她母亲不出这事,早晚也会有此一劫。
根本就是理念不同,我认为对的,他未必就持相同意见。就拿他母亲来说,他认为只要她能够安宁度日就好,哪怕给她配安定药,也不是什么大事,或者说这是他们母子相处的戒律;而我却妄自尊大地试图打破这戒律,所以一旦有事发生,矛盾冲突点全聚集到了我身上。
我将脸埋进被子里,低声道:“许子扬,我很累,想睡了。”是真的累,人累心也累,有谁在努力付出后却得不到回报,而且不止无回报,反而得来怨怪时,会不觉得累呢?
身后一重,一只手臂环住了我的腰,将我拉进了他怀抱。他紧紧抱着我,声音有强抑地嘶哑:“浅浅,你不要这样,我是当时被吓坏了,以为那车祸里出事的是我妈。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恐惧,哪怕后来在看守所门口找到她,我心里都觉得惶恐不安。这不是第一次了,上回她在那里坐了整整一天,我父亲进去到现在,她一次都没瞧上。
无法想象她的心里有多焦虑与枯竭,刚才她只哭着说想离父亲近一点。我听着特别心酸难过,可我不能有情绪,还只能安抚着她。走出房门时我就只想到你,想跟你说说我的感受,想跟你道歉我的态度,却发现你蜷曲在床,手揉着肚子,就知道你定是胃炎发作了。赶紧去熬了粥,这中间前前后后进来看你几次,你都睡着,不知道我有多心焦。
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最怕的就是你满身都透着拒绝的冷意,原本自己的情绪不想讲给你听。可我若不讲,你又要将我推到心门之外了,我好不容易才能站回你身旁,你不能又因我一次过错而将我判死刑。”
早知道他巧舌如簧,可仍然不能控制冷硬的心,又在逐渐柔软。他在耳旁絮絮叨叨地讲着这些日子的窘迫与困境,就如当初我动盲肠炎手术后他睡在旁边床上那般,没了硝烟纷飞,只剩细细的安宁。
☆、39蹩脚的借口
这一夜,睡得不太舒服,因为某人的手臂始终横搁在我的腰间,身后胸膛贴得极紧。他的呼吸微微沉重,许是累极了的缘故。长时间保持一个睡姿的下场,就是醒来时浑身麻木,半边身体如针扎般疼。
一扭头就是一张微带胡渣的脸,长长的睫毛盒盖住那双幽深的眼眸,少了强势的气息。这段时间他委实辛苦,整个人瘦了好几圈,手不由摸上他下巴,微微扎手,手指又去戳他的脸,不知为什么,觉得这个样子的他有种沧桑的成熟性感。
一个晃神间,手指被咬住,某人虽还闭着眼睛,唇角却已上扬。我想缩回手指,但被他牙齿磕着,不松也不紧,懊恼地问:“你早醒了?”
惺忪的眼眯了开来,眼角弯起,松开了撩人的牙才道:“有人乘我睡着了上下其手,能不醒吗?”我一记肘子拐在他腰间,怒瞪:“我哪有?”虽然有摸了摸脸,但也不至于上下其手吧。他突然靠近,飞快的在唇上一啄,然后侧躺着眼睛微眯,表情很享受。
这人从哪学来的痞子气?但真的好久没看到他笑了。
“浅浅,你要是再这么盯着我看的话,恐怕我会忍不住,就不是一个吻能满足过瘾的了。”似笑非笑的口吻,眼睛底子里的星火却很明亮,那代表了什么,我自然懂。可刚要坐起身下床,一股蛮力就把我拉了回去,随后他一个翻身覆盖在上。
气氛顿时陷入暧昧弥彰,幽深的眸光逼人灼亮,下一秒,他的气息已铺天盖地袭来,染满我整个思维。足可见,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而漫天火焰又欲来欲上扬趋势,邪恶的手已经探入衣服底下,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关门声响,尤为响亮,动作骤然停止。
身上一轻,他人已经下地,衣冠不整就跑了出去。我也急急穿好衣服走出去,却见母子俩站在门边说着话,仔细听后不由气结,不过是许夫人将垃圾袋放在了门外。
经过昨晚的事,许子扬已是草木皆兵,一有风吹草动,就惊怕到不行。他在他母亲这件事上,已经听不进任何劝言!轻叹一声,有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许夫人经此一事后,又变回了初到时的样子,常常房门紧闭,面容憔悴又萎顿。我没有再干预,但是走进了心理理疗中心。推门而入时,有些意外,接待我的居然是位女心理师,印象中心理医生男的要多一些,因为男人比较理性。
转念一想也了然,女性病患自然是女心理师比较能沟通,也能让对方放下戒心。只是我不是为我而来,是为许夫人来咨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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