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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忧虑（第1页）

渭水北岸的大地上，无数的旌旗正从晨雾里破茧而出。最前排的骑兵就这么牵着他们的战马小步慢走，马蹄声震得城砖都在发颤；后头跟着望不到头的大军，更远处隐约有军资车辆的影响，即使陈仓城中很多士兵没有上过战场，还是看出这是一支不可轻辱的大军。

“这他娘是不是才二月出头吗？“老兵的牙齿咯咯打战。陇西的寒风随着汉军一起吹向关中，让他说话都带着白气，“哪有这个时候打仗的？”

听到消息的郝昭终于赶到了城墙上，并做出了与之前老兵相差无几的感慨：

“这诸葛亮莫不是赢了两次，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哪有冬天进军的道理？这般天气便是护城河冻上了，难道他们就能攻城么？真是不自量力。传我将令，全军备战，只许坚守，不许擅自出城。再派信使传信长安，禀报骠骑将军，说蜀军来犯！”

汉军当然不可能立即攻城，事实上收拢部队安营扎寨就花了一天的时间。而趁着这个时机，郝昭已经派人快马向长安方向报信。

那面“克复中原“的大旗就这么飘荡在汉军大营中，刺得郝昭眼疼却又没办法，这座陈仓新城不是老城，而是之前大将军在凉州失利后命人在此修建的，目的是堵住汉军自渭水道出征的道路，不过由于时间紧迫，所以目前还没有完全修完。

外面虽然有护城河以及城墙，不过三日前就该开始修理的瓮城如今还是个理论上应该存在的东西，这也不能怪将士们不用命，谁让冬天的土石难以开采，而且现在长安地区各地都缺粮呢？

除了翁城，本该浇筑箭楼顶棚的夯土层如今还裸露着木骨架，护城河外沿的拒马尖桩只埋了一半，活像被拔了牙的兽吻；城墙外层青砖倒是齐整，可内侧夯土才筑到七成高——这本该是开春后用糯米浆浇灌的工事，最要命的是几座城门本来都设有千斤闸，以防万一蜀军破城的时候砸下去争取时间。

年前长安来的督造官信誓旦旦，说正月十五前必定把用来铸铁闸的铁料运来，可如今这都二月了！

只能寄希望于汉军是虚张声势了，不然真打过来，郝昭也只能带着士兵们用刚完工一半的新城跟汉军硬碰硬了。

事实上来之前郝昭正在府邸中与几位中级军官商议着城内的防御工事，大家都想着趁这冬日汉军不会来犯，等天放晴了就好好加固一下城墙。结果现在天没放晴，汉军已经到陈仓城外了！

“探马呢！为什么没有提前报信！“郝昭骂骂咧咧，然后一名偏将跑来汇报，说这两日天寒，将士们舍不得让马出去受冻，每天都是人力出去探查，怕是半路被蜀军捉了。

这个答案让郝昭心中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话：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区区几匹马，怎么能跟大魏的大业相比呢！

郝昭最终没有骂出声，而是开始大声调度士兵：

“让军士们把火油罐搬上城头，每架床弩配双倍弩手！全城所有民夫都要搬运擂石滚木和箭矢，再给他们每人一把刀！“

相比魏军在陈仓的鸡飞狗跳，汉军大营中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焦急。

魏延一安下营就表示愿意趁着锐气和敌人混乱的时机带本部人马攻打陈仓，不过还是被丞相给否了。

用丞相的话说就是杀鸡焉用牛刀，魏军听到汉军东进的消息，一定会派援军过来，那时候才是魏延大展身手的时候。

这个回答把魏延弄糊涂了，在帐里的张苞、杨仪、陈式、句扶等人也奇怪既然丞相也认为魏军会派来援军，为什么不趁着现在敌人孤立无援，趁势攻打陈仓。

然后他们就看到丞相用扇子点了一下：“诸位可曾听说过围点打援？”

———洛阳———

相比长安地区的已经开始扩散的战争气息，洛阳的寒风则带着另一种不同的味道。

尽管田豫表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由他一力承担，太官园中的老农们依然很焦虑。

毕竟第一批种子已经种下去四个月多了。

一部分种子种下去都没能出土，有人认为是温度不够也有人认为是暖房的温度太高导致种子不发芽，当然也有认为是温度波动太大的，还有人认为是浇水浇多了导致种子烂了。

有的播种地还有被拨开土层查看的痕迹。但不管如何，总算有另一部分种子发芽了。

这些好不容易破土而出的幼苗一个一个呈现出不同的症状，有的叶缘焦枯，有的叶片脉间失绿，还有的茎叶矮小，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只有很少一部分幼苗看起来还算正常。

如果二把刀朱小靓在这里，也可以理直气壮地指出这是因为温度错位、光照紊乱外带施肥不科学导致的营养失衡，毕竟他的师兄师姐们搞出来的作物往往还带有杂交因素和抗虫基因植入，还有个师姐搞出来了雄性不育系实验南瓜（简化制种的有效手段，可以降低杂交种子生产成本，提高杂种质量），这些需要专业知识才能操作的实验性作物让未经培训的农民种植，本质上是在解一道缺失边界条件的微分方程——每一个经验主义操作都会将系统推向不可逆的混乱状态。

农官们已经在给自己的家人交代后事了，而老农们还在想着挣扎一下，有人去查探了其他果实的保存情况，发现目前地窖里大部分种子还好。他们想着开春后再种植一批。毕竟太官园原本种植的瓜果都是经过长久实验摸索出来的可靠种系，别说新种，就是把普通种子拿来种植，也未必长得好，也许开春后在冬天里正常耕种这些作物就会生长起来，就像它们在凉州时候一样。

相比农官和老农们，田豫此刻还算得上镇定，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就算真种不出来，陛下也未必会降罪，毕竟冬天种田本来就不符合正常情况，再来就是换另外一个人来，难道就能种出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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