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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慧伤（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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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短短两三天时间，他头发白了一半，整个人老态龙钟。不死木的果子只能保他一百年性命，却保不住他溃散的修为。

没有修为维持这具一万多载的躯体，自然就会苍老的十分快速。小青默默无言的看着他，心里很是唏嘘，那个强大到以一己之力对抗几位尊者而不败的强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

他从前的强大和深不可测仿佛就在上一秒，小青怎么也不能将眼前这个糟老头子和强大无敌的太清掌教联系在一起。

“她给你的应该是神木的种子吧，有了它，你便能够脱离赋香，不用被她日益强大的神魂吞噬，为什么不要？”

太清掌教看到玉致取胜，虽然意料之中，但也忍不住流露出浅浅的笑意。看着小青，他突然有些好奇，问起了这个问题，在他的印象中，小青应该是时时刻刻都想脱离赋香的。

“我知道，但是这样做的后果，我承受不起。我生长在小世界中，自由自在，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主人。她的身上，拥有着让我痴迷的气息，我甘愿跟着她离开，为她付出一切。我有今天，都是我自作孽，因为我的自私，害死了主人的师尊，我知道这个秘密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或许主人也知道。”

说到这里，小青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神木的种子能让我托生，成为崭新的生灵。可是主人却要背负杀死一个天道生灵的果报，她会死的……”

托生的奥义就是前身死，新身生，它不敢让玉致承受这个果报。就是因为明白这些，它才会跟着掌教一起自封在道德峰上，它想，掌教化道过后，就让它独守此处，还赋香一条命吧。

“我的师妹，天纵英才，以蝴蝶入道，成就虚实之身。只要再给她一千年，她必定可以修出仙体，成为天下共尊。可这样一颗明珠，坠落了，因为你的一念之差。”

太清掌教看着小青，平静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面对死亡，恐惧是最正常的反应，但那是他的师妹，唯一的师妹，叫他怎么不恨？

“对不起。”小青愧疚的向他道歉，它早就知道掌教了解了真相。一位尊者，能够沟通天地，连接大道，又怎么会不知道它的所作所为呢？

从前的小青，惧怕它，想要逃离，认为主人偏心不在意自己。可这几年经历了主人身亡，掌教以命相救，以及那天主人送它神木种子的一桩桩一件件，它突然就释怀了。它不是人，得不到人类同等的对待。

它要学着接受，接受害死赋香掌教对自己的仇恨，更要接受主人心里只有狸奴这件事。主人不是小世界的天道，只钟爱自己，它也不是她的唯一选择。

想到这里，它自嘲的笑了笑，世人都以为天道生灵是世界的宠儿，是没有烦恼的存在。可不是这样的，它在意自己不是主人的唯一，也在意自己为什么不是人。

“我是人吗？”小青语气难过。

掌教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不是人，我为什么不是人？”小青痛苦的怒吼，它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不是人，他们都是人，就连狸奴那样愚蠢的生物都可以拥有神魂，它为什么就不能是人？

掌教看着它激动的模样，唯有一声叹息。小青沾染尘世太早了，它并没有被小世界的天道孕育完全就离开了。

导致它的灵智处于似人非人的状态，而第一个接触的生灵是玉致，就让它潜意识的认为自己也是人。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有一天，它的灵智让它认知到了自己和玉致的不同。于是，小青陷入了这个困境之中不能自拔，很多时候，它都想问一句：我是人吗？

可是，它永远也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小青的痛苦在于灵智开启的不够完善，限制了它的思考。它懂很多事，却无法分清自我和本我，它总认为自己是人。

再加上玉致只偏心狸奴，就让它越来越痛苦，越来越崩溃。在听到主人死去的那一刻，它在想什么？它在想，太好了，我终于脱离了人类对我的影响。

可实际上，它认为自己是人的意识让它拥有了人类的情感。玉致死了，它感到悲伤，难过。可同时，它又意识到自己不是人，那一刻，真的很绝望，很惊慌。

掌教看着它歇斯底里的样子，也明白了它拒绝神木种子的原因。有限的灵智限制住它了，唯有死亡可以解脱这种痛苦。

智慧就是这样，既是破开迷雾的利刃，也是凝成迷雾的水汽。小青学会了思考，却被自己智慧拖累，陷入了恶性循环之中。

这就是真正的人类灵智，只是一瞬间，掌教就明白了困住小青多面的痛苦根源。

而狸奴却不一样，它根本没有觉醒这样智慧的灵智，说话做事更接近野兽的本能。此刻有了神魂的它，又在玉致身边被她呵护着成长，一点点学习进步。

这样的对比和差别，又成为了一根利剑，彻底刺穿了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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