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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律推我身上担着（第1页）

这小子反应过来张素娥的身份时，已是落在周苗后面。他只听说裴处曾称呼眼前的女子为"阿姨"，那就自然是长辈了，稽查处与侦缉科的关系一直算不上融洽，所以他原本幸灾乐祸地想看张猛的笑话，哪知却猝不及防遭到周科的一记狠踩。

张浩成满脸疑惑："这到底唱的是哪出，我得罪谁了？"

周苗一边假装查找资料一边用力瞪着他挤眉弄眼，张浩成都是一头雾水，直到二楼楼梯间传来一阵脚步声响。

只见裴泽弼与赵鹏快步从中走出。

"查清楚了？"裴泽弼的声音严肃。

"已经问清楚了。除了几位嘴硬的，剩下的都已经老实交代了。这批药品质量真不错，刚缴进来就有一堆人上门来说和，显然是盯上了这批货呢。"

"不管是谁来求情都给我挡回去，挡不住的，一律推我身上担着。"裴泽弼边走边吩咐。

"裴处。"

"裴处！"

警务大厅里的警员们赶忙起身低头致意，许成与小王也随之肃立，微微垂首以示尊敬。

这时，裴泽弼眼神未有丝毫偏离前方地径直向前走，手握文件的周苗突然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呼喊："裴处！"

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裴泽弼一激灵，拧眉朝声音的方向望去，接着便瞧见了身旁的张素娥。

裴泽弼脚步微微转向，快步走向张素娥，略低头以一种近于恭敬的口吻问："阿姨，您怎么来了？"

瞬间，警务大厅内仿佛连呼吸的声音都被冻结了。此前还在心中庆幸"张素娥和裴处关系并不亲近"的张猛此刻表情变得极其精彩。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不亲近"吗？皇族亲戚也犯不着这么玩儿人家啊……他低下头，差点就要把脑袋埋进土地里了。

事实上，裴泽弼深知叶一柏与张素娥因为自家的事情正处于拉锯战之中，叶一柏坚持认为此事纯属家务事他会自行处理；就如同裴泽弼在清理掉麻烦后才将叶一柏带回裴家一样，叶一柏也不想让裴泽弼在这件事情上陷入尴尬境地，遂在事态明朗之前请裴泽弼不要介入。

然而裴泽弼对此却不以为然，他坚信这关乎两个人的事应当共同面对。于是他决心要向张素娥表达诚挚之心，又不愿违背叶一柏的意愿，故而迟迟未曾行动。然而他并未想到今天竟会在警务局偶遇张素娥。

张素娥此刻也颇感尴尬，她利用别人的关系被人家现场识破，而这人还是那觊觎她儿子，并曾当着她的面发毒誓不再与此家有所牵连的男人。

"我这不过是公务往来，跟你并无瓜葛。"尽管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但她还是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泰然自若。

周苗迅速走到裴泽弼身边，凑在他耳边悄声叙述起整件事情经过。听到这个状况后，裴泽弼眉头紧锁，接着视线越过肩膀朝身边的赵鹏投去一瞥。

虽然周苗讲话音量不大，但仍能让周围的人听见，这让赵鹏的脸色不禁愈发难看起来。

"处长，是我的过错，是我不该私自存有报复之意，一心想着让他多吃些苦头。"赵鹏立即绷直脊梁，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裴泽弼冷哼一声，看向赵鹏的眼神充满威严："下次不可。"

"是！"赵鹏挺直胸膛，响亮地应道。

老裴转过头瞧向许成，"许哥是不？这就劳你驾领个人吧。往后碰上这档子事，只管找周娃儿或赵鹏去，这趟我们警署做得不地道。"

许成听到这话，心头欢喜犹如吃了蜜糖一般，赶忙挥手谢绝，"裴队长，您太谦虚了，今儿个各人守各人的本分罢了，并没什么谁是谁非，您这样说，我都怪不好意思了呢。"他心里明白，自己这小组长的身份，哪承受得起裴队这般道歉。

"规矩呐，是保全弱小的盾牌，若有人不把规矩放在眼里，那倒也无妨；但如果身为弱者，却误把自己当做了强势一方，那就忒傻气了。"老裴意味深长地看着赵鹏，缓缓说着。

赵鹏听了这话，脑门立刻渗出汗珠，明白了其中暗含的意思。之前他擅自抓了外来的那个洋人，并且无视法规延长拘留时间，看似逞了一时之勇，实则忘记了在国内国际形势的弱势下，万一此事传至工部局或是使馆那边，只怕会给租界的中国平民引来不小的麻烦。

正如老裴讲的那样，规矩常常是保护那些弱势者的屏障，而此时列强们之所以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公正，正是靠着这些规矩维系。赵鹏不应该因个人的冲动而打破了这层平衡。

"裴队长，我愿罚自身面壁思过一周。"赵鹏没空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急忙表态。

老裴的脸色稍霁："嗯，这事儿先挂个账，后面还得指望你办事呢。"

张寡妇刚从警署回来便像焉了的花，进了警署大门，真切感受到"裴泽弼"这个名字背后的权力重压。

对付这样的人物，她心里着实放心不下。然而，又不敢太过吵闹生事，来来回回琢磨，嘴边都起了好几个水疱。

就在这当口，杭州方面来电询问何时返乡事宜。以往收到这类讯息，张寡妇都会满心期待。但此刻儿子随了别人离家，她该如何向叶广言交待？

心中的不安化作话茬不停叨唠，在电话里反复絮絮叨叨，听得叶一柏直皱眉。这时，女儿叶娴总是挂着一脸嘲笑，仿佛是在嘲讽父亲也有如此无奈之时。

家里乱成一团不说，医疗救护中心来了三名新手又让叶一柏焦头烂额，十一月份更是被事务缠得团团转。进入十二月，公租界和法租界的街头巷尾已洋溢着圣诞的气息。济合医院后勤特意买了棵松树立于院内，预备着圣诞之夜点燃烛火共庆佳节。

可是，这个圣诞节过得远不如预期的安宁，12月16号，杭州竟然出现了两例鼠疫病例。尽管杭城和金陵两地的官僚们都意图遮掩事实，但在医学圈内，疫病的真相终究无法被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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