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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陷入僵局,张有余却突然朗声讲起了故事。
“第一个传说,是说六千年前有过一场退魔大战,那时还没有仙庭,仙帝也还不是仙帝,只是众多讨魔真仙中的一个。仙帝身边有一只猫,最是有灵性,每每仙帝遭遇暗算,那猫儿总能事先发现并在旁提醒,无数次让仙帝免入险境。大战后,仙庭建立,仙帝也就成了仙帝,他感念猫儿的功劳,不仅为猫儿点化了人形,还封他做了仙官。
“猫儿有四个儿子,不能随他位列仙班,猫儿便让他们到下界去繁衍生息。下界前,猫儿要赐予四个儿子每人——哦不,每猫——一种力量,让他们自行选择。长子说:‘我要你的权威’,于是他下界为狮,林间称霸;次子说:‘我要你的力量’,于是他下界为虎,山中称王;三子说:‘我要你的灵敏’,于是他下界为豹,草原纵横;最后剩下幼子,他说:‘我要你的灵性’,于是他下界时保留了猫的外形,远没有三个哥哥强壮。
“三个哥哥都嘲笑他蠢,却不曾料到下界以后,人才是这世间真正的霸王。他们入林捕狮、上山打虎、过草杀豹,却唯独把猫儿留在身边作伴。是以狮虎豹被猎户追杀得到处乱窜时,猫伴在人身边,吃喝不愁,得以万世逍遥。”
一个传说讲完,张有余停下来观察四下的动静,不出所料,还是一样静悄悄。片刻后,他笑了笑,接着道:“夫人不出来,那我就再为夫人讲第二个传说。”
“这第二个传说啊,和第一个传说连着听刚好。说这猫儿,由于常常得以和人相伴,人读书的时候它在,人念经的时候它在,人修行的时候它还在,加上这种动物确实颇有灵性,因此就容易得开灵智、修炼成人形。据说在所有修炼成形的非人生物里,猫的数量冠绝所有物种。
“得道的猫多了,就免不得经常被人看见。偏偏猫儿一般都玩心大,喜欢捉弄人。猫得道后有一样本事,就是元神尚在、要重塑肉身时,不需消耗法力,也不需时间温养,立马就能获得新的肉体,与之前并无二致。一些猫妖就喜欢利用这一点,先偷了人的东西,叫人抓住弄死以后,元神又马上复活,重新返回来吓人玩。时间久了,人间就有传说,说猫有九条命,莫要伤它,伤了它要回来报复。”
两个传说讲完,张有余在原地站定,顿了顿,又高声道:“怎么,夫人还不出来相见么?”
一阵微风吹来,轻轻抚过张有余的脸颊,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轻笑。片刻后,王氏的声音响起:“这位仙长好大的本事,咱家就那么两个小小的破绽,便让你看破了真身。”
她称张有余为“仙长”,小小一个称呼,却说明了很多问题。一方面,张有余看破她真身的同时,她也看出了张有余的来头;另一方面,她刻意没有按人间一般习惯称张有余为“上仙”而是称仙长,说明她很有可能是懂得仙庭这些道道的。
张有余淡淡道:“夫人也不差嘛,想是早已看出了我二人不是真和尚。”
微风卷起竹叶,围着张有余打转,风中传出银铃般的笑声:“一开始装得还挺好,就是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不装了。”
她说的没错,从今天双方第二次会面起,张有余就感觉王氏总用着一种阴阳怪气的笑容看着自己,想来应该是看破了自己的身份,加之已经大体确定了王氏夫妇就是自己此行的目标,也就懒得再认真装了。但要说自己认真装下去,对方就会相信了么?张有余可没这么傻。想到这里,他失笑道:“这么说,我们继续装下去,夫人就看不破咯?”
回答他的是一股逼人的气势。萦绕在自己身边的微风陡然变得凌厉,带着道道杀气袭来,看架势是要将自己绞杀。
与此同时,张有余也祭出了归洛给他的折扇法宝,带起风势向四周吹开,正和周围的劲风斗杀在一处。张有余早已熟悉了她的风格,知道她肯停下来和自己说话肯定是想着找机会暗算自己——巧了,自己也喜欢趁着这种时候偷袭,没想到正好撞到一起。
双方一击即退,两股磅礴的气势瞬间消散于无形,两道身影出现在空地的两端。
二人同时望向对方,都尴尬地笑了笑,王氏打了个哈哈:“仙长挺会掌握时机哈?”张有余客套地摆摆手:“还好还好。”
“呃啊啊啊——”
就在二人都在观察着对方、随时准备出手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的竹林里传来郭员外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与之相伴的,是一股剑意,这股剑意柔长,但带有不容置疑的威严,张有余对此再熟悉不过,正是归洛剑符。随后,只见郭员外那胖大的身体从他之前消失的方向倒飞而来,重重地砸在地上,直砸得草皮翻起、尘土飞扬。如果不是这个世界观里没有炮弹的话,张有余一定会觉得他活像一枚炮弹。
郭员外躺在地上,噗地吐出一口鲜血,一根肥硕的手指指向自己飞来的方向:“你……偷袭!卑鄙无耻、无耻下流、下流之极!”
“不错嘛,还会顶真的修辞手法了,成语首尾相连的。”郭员外带起的一路尘土当中,缓缓走来一道身影,正是青湉。他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但在他身上有着大小数十道刀伤,他不舍得用法力治愈肉身,甚至不舍得为伤口完全止血,一些伤口间或仍有血珠渗出。
“可惜‘下流之极’不算成语。”见到青湉大体无事,张有余也松了口气,调侃道。这点皮外伤对仙人来说算不得什么,等二人回到上界,一瞬间便能治愈如初。
王氏一闪身来到郭员外身旁,打量起他的情况来,张有余也从远处观察,发现郭员外身上并无外伤,看样子并未被剑符伤到,只是被剑意震得气血翻涌、法力紊乱,一时难以行动。
果然,青湉也说道:“看着愣头愣脑的,倒是颇为机警,我找了个机会偷袭他,却还是被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但归洛上仙的剑法果然强大,只余威便震得这厮动弹不得。”
张有余摇了摇头:“归洛上仙自水悟道,其剑意胜在绵长不绝,剑符仅有一剑之力,远远发挥不出上仙剑法的真正威力。”
听到他们的对话,王氏面色陡变。她张口结舌地望着二人,嘴唇颤了颤,方才出声道:“归洛上仙……你们是归洛府上的?”
“哦?”张有余扬了扬眉毛,“你知道上仙?”
他这话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王氏闻言吓得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整个人无神地望着前方,呆若木鸡。
归洛上仙虽然名震三界,但王氏的反应未免太夸张了。她的这种反常引起了张有余内心极大的不安,在这种不安感的驱使下,他本能地运用身法,瞬间从原地消失。下一个瞬间,一把小刀悄然出现在了他刚刚所在的位置,带来一道鬼魅般的身影。
“哎呀,”王氏看着手中的小刀,语气带着遗憾,“这位仙长警惕心也太强了,早知道先偷袭那边那位小仙长了,他就没什么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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