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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一边用力敲门一边大声说道:“父亲,你在吗?”
就听着父亲笑道:“你这丫头也没睡啊,大冷的天还往这边跑!”说着门已是打开,二丫便进了房一边抱着父亲的手臂撒娇道:“今天下了好大的雪,我睡不着又听到你好像来书房了,便也跟过来了,哪想到外面这么冷!”另一边眼睛却是扫视着室内,只见书琴正拿着一页纸恭顺地站在书桌一旁,二丫便佯装惊奇道:“原来书琴也在这儿!”
书琴忙走过来道:“我也是睡不着想出来走走,看到书房有灯亮着,知道老爷在此看书,便沏了些热茶来!想是我刚才出门时惊扰了二小姐。”
李县令关好门走来,对女儿说道:“你向来怕冷,睡不着在室内坐着不好,非得出来小心冻着。”
二丫顺势将斗篷脱下交给书琴,然后又对着她笑道:“这夜里越发的冷了,看我穿得就像个大团子似的,倒是书琴衣服穿得不是很厚,这路走来冻得不轻吧。”
书琴笑道:“我因常做事活动着倒也经冻,倒是劳累小姐惦记着。正巧我这里备了热茶点心,小姐也尝尝暖和暖和身子。”
二丫看她如此坦荡心中又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开门声应是书琴,或许她真是起夜后,发现父亲在此读书做为一个仆人便过来侍候。但看到自己冬日为御寒而穿着臃肿的身子,再看她那一身裁剪得体越发显出身段来的袄裙,心中总是有此不悦。而此时的她正温柔的笑着,眼睛在灯光下的照耀下如秋水般潋滟,额前几缕头发此时正贴着她的脸柔顺地垂下来,如玉笋般的手指正拿着父亲写的字,真得很有红袖添香的感觉。
此时李县令看到女儿松散披着的头发,不由斥道:“德言容工,看你那披头散发地样子,哪像是个淑女!”
二丫只好说道:“本来想着只是出来转转就回去,要是梳发一会回去还得拆开太麻烦了,那我就让书琴帮我梳起来。”
李县令说道:“罢了,反正是在家里也不用太讲究这些,一会还得回去披着头发也暖和些。”他说完又招呼女儿道:“为父写了几篇诗你过来看看如何。”
二丫忙道:“饶了我吧,我对这些一向没研究的,看不出好坏。不过我看书琴倒是对这些挺有兴趣的,不如让她品评一番。”
书琴却说道:“我不过是识得几个字,帮着磨个墨倒还行,却是不懂得诗词歌赋的。”
二丫听了,看着书琴笑道:“你可别蒙我,刚才我还看你拿着看呢!”书琴也笑道:“不过是好奇,况且也是老爷的墨宝!”
此时李县令也不再理会她们,只是看着今晚一时兴起写的那几篇诗词吟哦推敲。二丫见此也觉得没趣,睡意便上来了,呵欠连连。李县令见了忙命书琴侍候二丫去睡觉。二丫不肯,要在书房好好陪陪父亲,李县令无法便收了笔墨,亲自送二丫回房,陪着说了几句话,看二丫睡了才回房去。如此一折腾倒也都睡得香甜。
第二天上午厨娘和粗使的婆子忙活得差不多,二丫便给她们发了红包让她们都回家过年去了。大年夜的饭菜是二丫领着王桐的书琴整治的,其实也都是准备得差不多的食材热上一热就行。吃完饭李县令父女、孙师爷、王桐和书琴便开始守夜。二丫以前在川阳侯府时倒是每年都能很精神地守夜,如今不知是因为这身体年岁小熬不了夜还是因为有父亲在身边便有了可撒娇依靠的,总之即便是他们都在大声笑谈,二丫还是困得东倒西歪。
大年初一,人们都相互拜年。二丫勉强在家应付完那些个属官娘子们,既能收红包也送出不少红包,等人一散了就回房补觉去了。倒是李县令在书房内接待了不少的属官的拜年。
接下来大家都要走亲戚,李县令一家子自是只好窝在家里。二丫越发怀念在平安镇的生活来。小梅初三就回来了,带了些她母亲自家做的吃食和全家对李县令一家的感恩。二丫因小梅回来自家又有人陪着说话便精神了许多。倒也不是书琴不陪她说话,只是二丫有些从心戒备着她,尤其是那晚以后,而且觉得她做事滴水不漏,不太真实。而小梅一来年纪小,二丫觉得她比较单纯,能让自己把握得住,在她跟前就放得开。如此她二人一对比,二丫便觉得书琴不太象是丫鬟,不过人家的确是好人家的女儿,自己又不能把她这么个弱女子赶走,况且再怎么说自己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还怕她一个十七八的姑娘吗,只要她不招惹父亲,就留在家反正她活是不点不落地全做了。
又过了几日,二丫忽地一拍桌子:只凄楚地看别人高兴地过节走亲戚,自已也是有地方的去的。二丫跑去跟父亲说想去给刘夫人拜年。李县令一想,刘大人一家也是外来的,定是没亲戚可走,自己做为下官给上司拜年倒也是应该的,只是因路途远了些一天走没了个来回,若是巴巴去了反有些巴结的意思了,倒不如让二丫去给刘夫人拜年,既能让二丫出去走走散散心又不至于和上司生疏。想明白后便让王桐准备好马车明日一早送二丫去泽州。
二丫不放心书琴便要带着她去泽州,留下小梅在家侍候父亲。李县令说道:“我这里也用不着她,你一块带了去吧,如今去给刘夫人拜年的人不少,你就一个丫头孤单了些。”
二丫想了想觉得小梅虽年纪小倒也是很能干的,留下也能给父亲添个热茶什么的,便决定只带书琴。小梅知道自己留在家中倒是对二丫说,她还真是有些怕刘夫人,虽说是赏给自己一串钱,但想起她说自己担不起事,心中还是挺不舒服的。二丫便笑道:“她那是和我开玩笑呢,即便她真是说你担不起事,你难道因此担不起事了?做好自己分内事的,不要管别人怎么说。”
第二天二丫就带着书琴一起上路。因为此前虽然分派好了值班的人,便李县令觉得过年自家用不着那些个马轿夫便给他们都放了假,因此是王桐裹着个大棉袍在外面赶车。二丫见了嘱咐王桐不要走太快,省得他被风吹得冷。王桐却笑道:“到底是位小姐,走快走慢一样的冷,有时走得快了还能出些汗热呼些,况且走得快了能早到一会。”想到二丫到底是一片好意,便又道:“你放心我,我晓得怎么便宜的。”二丫这才放心坐好。
中午三人便找户人家要了些热水,就着点心肉块的对付了一下。刚要起程便看到对面来了一辆大车急驰而去,二丫看着那车只觉得眼熟,倒是王桐说道:“我看着像是前几次接你去刘府的车,就那赶车的老李头我也是见过几次的。”三人把这事放下继续赶路。
幸亏太阳出来雪化了些虽道路泥泞,却是因雪未上冻车子不打滑,仍是在未时便到了泽州府。
二丫让人通报后,不过片刻工夫就有人引着来到二门。刚下车,刘夫人就满脸笑意地迎上前来,一边还埋怨道:“你这丫头,就只让人送些书信东西,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看我,在家忙些什么呢?”
二丫忙笑道:“早就想来了,只是担心夫人这里来拜年的人多,招呼不过来。昨日晚上实在想到厉害便今天天没亮就往这里赶。”
二丫也知道这刘夫人在京城惯了的,乍来这穷乡僻壤不习惯,且又想念家中儿女,因自己得了她的眼缘,便拿自己当女儿来疼爱,虽说自己与她年龄相仿,但几次相交后也便真当自己是个小姑娘般向她撒娇,自己身处外乡多个人疼,她也能得个可心的人儿。
倒是旁边的秀儿笑道:“夫人与二丫小姐倒真是心有灵犀!昨儿个也是想得不行,今天一早就派了刘婶去接小姐呢?”
二丫听了奇道:“莫不是老李头赶的车?”
刘夫人的另一个丫鬟绵儿笑道:“可不是吗,莫非小姐在路上遇到了他?”
二丫点点头:“倒是中午时看到他驾车而去,只是都急着赶路便也没打声招呼!”
大家伙都笑了起来,直说这老李头走路不看人,要接的人就在对面也看不到,白白赶了过去一来一回花费两天。
刘夫人也是得意:“我也是昨天心血来潮想要看看你,便派人去了,没想到你今天就自己来了!”
秀儿便笑道:“怨不得夫人心疼她,就冲这,说不定夫人与二丫小姐上辈子就是母女呢!”
刘夫人拉着二丫坐在身边,慈爱地看着她道:“这还真是缘分,我看着她就觉得亲切,好像哪里见过,莫不真是上辈子识得的?”
就有底下的人撺掇着刘夫人干脆认她为义女得了。刘夫人倒也有这意思,只是认丈夫直接下属的女儿为义女,只怕不是个好主意。
二丫看刘夫人神色便知她的顾虑,虽说她疼爱自己但真要认作义亲,二丫还真是喊不出口,便笑道:“夫人疼爱二丫,二丫能感觉得出来,就如二丫在心底默默将夫人记在心间是一样的,这认亲的仪式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只是心中有那个人,有没有仪式有什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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