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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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第1页）

却说孔明灵活运用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谋，准备“明往北原，暗度渭水”，烧毁魏军搭建于水面之上的浮桥。于是令魏延、马岱率领兵士渡渭水虚攻北原，令吴班、吴懿带领木筏兵去烧毁浮桥。令王平、张嶷为前队，姜维、马忠为中队，廖化、张翼为后队，兵分三路，去进攻渭水之滨的魏军旱营。

当天午时，蜀军将士们饱餐了一顿，人马奔跑出大寨，分批陆续渡过了渭水，列成了阵势，缓缓行进。

却说魏延、马岱所率领的人马接近北原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但孙礼麾下的哨探兵还是发现了他们。孙礼听哨探兵报告情况后，立即命营中的将士急速撤离开营寨。魏延、马岱军发现了他们在拔寨逃离，生怕有诈，没敢追击。为了稳妥起见，魏延、马岱决定暂且退军数里，待第二天再战。正准备下令退军时，忽然左右两边战鼓咚咚咚震响，喊声大起，左右两侧冲杀出无数的魏兵。魏延、马岱及身边的属将们拼死力抵抗，总算杀出了魏兵夹击的圈子，向旁边的山路奔跑而去。而众多的士兵就不曾有如此的好运，他们边杀边退，终于无路可逃，也无处可退，一个个被魏兵赶落到渭水中，或是被魏军从悬崖上推落下渭水。他们有的被摔伤，有的被摔死。没有被摔伤摔死的，虽然先前善于游泳，但因为衣服如捆绑在身上，游泳动作既缓慢有很吃力，加之水温太低，不久便冻得牙齿直打颤，浑身发抖。也有一部分人被冻得手脚抽筋，动弹不得，很快被河水所淹没。

正在魏延、马岱原先所率领的蜀军遭遇伤亡，陷入极度困境之时，忽然渭水之上出现了大量的木筏兵，原来是吴班所带领的蜀军撑着木筏杀了过来。落于水中的蜀军看见救星来到，一个个从悲伤、痛苦、绝望中升腾起生之希望，他们奋力爬向吴班军的木筏，吴班的木筏军也拼力拽他们爬上木筏，然后渡到渭水的此岸，才算完全保住了性命。

吴班稍稍整顿了一下兵马，令后勤军生火做饭，让士兵们吃了一顿饱饭。然后选择了大约一半的兵力撑着木筏，顺水而下，按照预定的计划去烧魏军的浮桥。弯弯曲曲，时缓时急的，下漂了大约十来里，到了一处河面较为狭窄的地方。河岸两边长满了荆棘、杂树和乱草，高高低低的。吴班隐隐感觉可能事有不妙。正准备想出什么临时预防措施时，可为时已晚。

河岸的两边，乱箭如急雨般向他们射击而来。士兵们根本无处躲藏，一瞬间多人被射中，或轻伤，或重伤跌落水中而死。吴班本人身中了七八支箭，他咬牙吼叫着想坚持站稳自己，但终于力不从心，疼痛难忍，跌落到水中，双手胡乱挥舞了一阵，但一会儿就不再动弹了。他渐渐的沉没了下去。

吴班的灵魂脱离开他多处流血的躯体，飞离出水面，沿着长满乱草杂树的河岸飞向一处山凹中，在那里度过了没有任何生存感觉的几天。后来，他渐渐的形成了一些神志和智慧，慢慢产生了一部分记忆。他首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丞相不顾皇上的劝阻，更不听谯周等人的进谏，执意要兴兵伐魏，虽然符合昭烈皇上之遗愿，然而于天道者何？现在看来，汉之气数，能占有重鼎之一足，也许正是天意。北魏占有广阔之中原，人才济济，将多兵强，土地肥沃，物资丰饶，岂能说灭就灭的。……我率军烧毁魏兵浮桥，可是天之算盘哪能全由我来拨动？哪能事事天随人愿？……现在倒好，进军到半途，寸功未立，而身死河水之中了，真可悲可叹也。”吴班魂这样想了一会儿，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话说北原军失败，吴班军部分死伤，部分落水而逃，木筏都被魏军抢夺了去。而王平、张嶷对这些毫无所知。他们率领人马直奔到魏军营寨附近。其时大约是二更天的后半，外面乌蒙蒙的一片，静悄悄的令王平、张嶷等不能放宽心。不一会儿，忽然听得四面响起叫喊之声，但是就像只吹风而不下雨一样，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出现。

王平对张嶷道：“马军去攻打北原，也不知道胜负如何；渭南之滨的营寨，就在我们的眼前，可是为什么见不到一个魏兵呢？莫不是司马懿早有所察觉，已经做好准备了？我们暂且在此地不动，等到浮桥火起之后再进兵吧。”张嶷道：“看样子只能如此了。”

两个人勒住了军马，忽然背后一名传令兵走前来报告说：“丞相令立即撤军！——北原兵和浮桥兵，都已经被打散了！”

王、张两人大吃了一惊，急忙传令撤退。忽然一声号砲声响，喊声震天，无数的魏兵从背后冲杀而来。魏兵中有人高高举着火把，火光直映到高空。蜀军不由得胆战心惊，有的新兵吓得两腿儿直打颤，简直连跑步都不稳，在王平、张嶷的号令之下，只得勉强迎战魏兵。两军混战了一场，蜀兵死伤过半。王平、张嶷和部分属将拼死力杀出了重重围阻，丢下了无数的死伤之兵逃奔到了祁山大寨。

天亮之后，得胜的魏兵开始打扫战场。那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面上的尸体，自不必多加言说，他们已经结束了在人世间的所有心酸、艰难和痛苦了。而那些重伤员，有的被打破了头脸，有的缺了胳膊，或少了腿儿，有的肚子被捅破。他们抽噎着的，哀嚎着的，呻吟着的，都有。还有的眼睛睁着，似乎只剩下了微弱的麻木的光，痴呆呆地望着魏兵，一言不发。还有一名半边身子都是血的士兵，微胖，小小的眼睛，也许早已经神志不清了，一看见魏兵向他们走来，就咧着嘴傻笑着，喊道：“父亲啊，母亲啊，你们，回来了？……今天吃肉，吃鱼，还有大白米饭，不限量，能吃多少吃多少！嘻嘻……”

……却说孔明识破了魏将郑文是来诈降的之后，有属官建议孔明杀掉郑文。孔明曰：“暂缓。要杀一个人容易，而一旦人死了，岂能复生？活人有活人的作用，岂能跟死人的用处一样？”

随即，孔明就开始安排活人郑文发挥其重要作用了。孔明对郑文道：“你若想活命，就赶快写一封信至司马懿，教他亲自过来劫寨，我便饶得你性命了；如果捉住了司马懿，便是你的功劳，日后定当重用你，可享荣华富贵。”

不想死的郑文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违背意愿写了一封信。孔明阅览完毕，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于是存放了起来，并令人将郑文押送进牢房。

孔明想：郑文的这封信派谁送去为好呢？万一发生意外，信使被司马懿斩杀，则是最坏的结果。因此不能派得力的将军去，万一遭遇不测，则损失太大。因此还是派一名能说会道之士前往较为适当。于是他一下子想起了一名小从事姓金名杰广的人。孔明亲手把那封信交给了金杰广，并叮嘱了其重要性及须谨慎稳妥行事之类的话语。

金杰广乃一个机灵鬼，虽然年青，但他既懂得此时送信给司马懿的重要性，也预知有几分危险性。他没有把逃跑作为选项，因为他自知当逃兵的耻辱以及被抓到后的坏结局，于是他藏好了书信，跨上一匹骏马，勇往直前的向魏军营寨飞奔而去。

到得魏军的大营寨，金杰广通报说有特大要事须直接拜见司马都督。见到司马懿，致了礼，还没有开口陈述，司马懿即问他道：“你是什么人啊？”

金杰广心想“礼多人不怪”，又拜了一拜，回答道：“我是中原人，流落到蜀中一带，过着牛马般的生活。……郑文与我是同乡人，亲不亲，家乡水的。现在孔明因郑文立有功劳，任用为先锋将领。郑文特地暗中托我来向都督献书，约定于明日晚间，举火为号。企望都督率领大军前往劫寨，郑文已经充分准备为内应。”

司马懿小眼睛盯着金杰广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是怎么到蜀军之中的呢？你跟郑文是如何认识的呢？”

金杰广颇为流畅地答道：“说来不怕都督笑话，小人在村里村外的流浪，向一个农人讨要萝卜吃，被那年青农人打了两拳，小人伤心流泪的边走边骂，这时被从那里经过的几个蜀兵望见，说，小崽子，跟我们走，有得你吃的，说不定还有肉把你吃。……于是小人就参了军。至于小人跟郑文，小时候就认识了。”

司马懿紧接着问：“你在蜀军居何职位啊？”

金杰广答：“将校官看我瘦长条子身子，轻捷，腿脚还比较利索，于是就安排我送送书信传传话什么的，当了个跑腿儿的。”

金杰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以为司马懿还要询问其它什么话的。但司马懿却不再追问什么了，而是埋着头在看他献上的书信。看了好一会儿，大约前后看了不下两遍，司马懿才抬起头来，稍稍点了两点头，然后对金杰广道：“你先到馆舎歇息吧，待会儿请你来喝酒吃饭。”

金杰广简直喜出望外，连忙道：“谢谢都督恩赐酒饭！”

酒足饭饱之后，司马懿又进一步吩咐道：“以今天的二更天为时期，我当亲自去劫寨，如果大事告成，一定重用你。”金杰广又一次地向司马懿磕拜，致谢，并告别。

金杰广回到本寨向孔明报告情况。其时孔明正仗着剑，迈着罡步，嘴里念念有词的向玉皇大帝祷祝着。祷祝完毕后，孔明听金杰广详细回报了往司马懿处的经过。孔明听后，心中甚是满意。

孔明立马唤来了王平、张嶷、马忠、马岱等将军，并分别明确交代了他们各自的行动计划。接着自己又带领了数十骑人马，行进，攀登，坐到那高山之上，将用宽长的彩色旗幡指挥各路人马。

在金杰广拜别了司马懿之后，司马懿又小酌了两桮，增长了些自己的意志和信心。接着便准备引领两个儿子率领大军去劫蜀军营寨。

长子司马师进谏道：“父亲一向教导我们审慎处事，于今为何依据片纸数言而亲自进入险要之地呢？倘若有个什么闪失，将如何是好？不如令别的将领先行前往，父亲率军作为后应，不是挺好吗？”

司马懿一听，觉得言之很有道理，并暗暗赞赏儿子处事的谨慎和周密。于是令秦朗率领一万人马去劫蜀军营寨，司马懿自己则率军为后应。

当晚初更时分，月光朗照，但空气有些暖闷，似乎比往年同时日的气温要高一些。约到了两更天的时候，月亮被慢慢形成、增长、聚集的乌云所遮蔽，外面灰蒙蒙的混沌一片，几十步之外，几乎毫无所见。司马懿反倒高兴了起来，道：“上天使我成功也！”

于是下令：人皆衔枚，马皆勒口，裹蹄，快速长驱直进。

秦朗奋勇当先，带领一万人马直接冲入蜀军营寨中。但整个营寨空荡荡的，并不见一个人影儿，连猫儿狗儿老鼠什么的也没有发现一只。秦朗心里一紧，道：“不好！中计了！赶快撤军！”

就在这同时，原先灰蒙蒙的四周突然透放出闪亮的光，是无数的火把一齐点亮了。于此同时，战鼓声咚咚咚的响起，喊声大震，左右两边无数的蜀兵向他们夹击而来，魏兵们多半吓得战战兢兢，举枪无力，挥刀动作有失水准。秦朗慌乱中尚能沉住气，指挥士兵们拼死作战，但始终难以脱身。

背后的司马懿望见蜀军营寨及附近区域火光冲天，喊声不绝于耳，一时摸不清战况到底如何，只顾着催兵加速前往接应，往有火光的区域杀来。还没有到达火光区域，忽然听得一声大喊，火砲巨响，战鼓声咚咚咚简直震耳欲聋。左右两路无数的蜀兵夹击杀来。魏兵奋力抵抗，但伤亡十分惨重。

司马懿及周身将校拼死力杀出了一个缺口，才算逃得了性命。而秦朗所率领的一万先头部队被蜀军包围在中间，箭镞如飞蝗一般向他们乱射而来。秦朗身中了七八支箭，他跌落下马，再也没有能够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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