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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宁依来说,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害怕过。
灭门的时候,宁依还小,并且也有人带着她逃。
在狐狸庄的时候,尽管齐啸的手段无情,但宁依能够看得出来,齐啸并非是个滥杀之人,也拥有着一定的实力,她也不怎么害怕。
只有现在,亲自来到军阵之中,还有可能是已经背叛的县军之中,宁依才感受到这种兵锋所指的尖锐,仿佛脖子上架满了锋利的刀,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甚至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廖鹏嘴边留着两撇胡子,有些清瘦,目光犀利。
成凯高大白净,一看就不是穷苦人家里出来的人,和普遍显得肮脏,面黄肌瘦的县军格格不入。
纪秀彬就显得有些黑瘦,人看上去也是老实巴交的,非常木讷,第一眼看上去,完全就是个朴实憨厚的农夫。
羊越的亲卫有十几个,但带头的还是这三个,他们见到宁依时,没有像往常那样恭敬问好,反而是目光诡异,上下打量着宁依,既不掩饰,也不礼貌,如屠夫看着要杀的猪,正在称算着这猪究竟几斤几两。
早在出来的时候,宁依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情景,但她依然遍体生寒,忽然又想到了弟弟和自己,如果齐啸出了事,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猛然鼓起勇气冷冷说道:“你们都在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想要对我动手?你们也想要造反吗?”
宁依的来历,在廖鹏成凯这些人眼中,并不是秘密,原本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采药女,也许是在路上遇到了齐啸,搭上了这条线,然后就为齐啸做事。
平日里,哪怕是他们的顶头上司羊越,面对宁依的时候,也要恭恭敬敬,毕竟宁依所代表的是齐啸。
身为县军,不可能胡作非为,尤其是有监军的情况下,大景王朝对于类似的事情也很少纵容,但就在这高寿县一亩三分地里,也没有人敢去惹县军,县军就代表着这里的最强武力。
骤然脑袋上就多出了几个人,廖鹏他们也肯定非常不适应,尤其是今天羊越的话很耐人寻味,原本说好的一声令下,就冲进望月楼,现在却见不到人影。
这几个亲卫不是傻子,很容易就能够猜测出来,肯定是某些事情出了变故,否则羊越不会将他们留在这里,一个人消失在望月楼不见,也没有让他们自己冲进去。
尤其是之前上面传来喊杀之声,很明显就是齐啸和别人起了一定的冲突,说不定正在被围杀,再加上羊越的态度暧昧,他们当然也不愿意去冒险,为齐啸拼命。
齐啸是锦衣卫,这事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也就羊越这个校尉,吉春这个监军,还有县令狄金,县丞万顺这些人知道齐啸的身份。
当然,县令狄金已经背叛,和他在一起的人,说不定都知道齐啸的身份,不过这些人里面不包括这些亲卫。
在这些亲卫看来,齐啸是有些身份的人,是比他们的头羊越还要大的官,一过来就给了羊越一个下马威,平日里也都是眼高于顶,从来没有和他们对过话,仿佛他们不配和这个空降的齐大人说话。
哪怕是齐啸有事情,也会让宁依去解决,然后宁依再去传话。
短短时间的接触,他们对齐啸的感官并不是很好,只知道齐啸是自己惹不起,连自己的老大都惹不起的人而已。
如今情况似乎出现了一些变化,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他们也不是非要对付宁依不可,因为他们也不确定齐啸是不是还活着,一点心里面小小的抵触完全不值得未来可能付出的生命的代价。
但要是宁依继续在这里下去,顾及着影响,哪怕是为了羊越的声望,这些亲卫也不得不对宁依动手,更不用说他们这么做,本来也是处于羊越的授意。
亲卫和主将可以说是最紧密的关系之一,他们的一切都几乎和主将绑在了一起,全部都是对主将最忠心的人,甚至可以同睡同吃,亲卫随时都可以为主将挡刀。
相对地,主将如果要在军中提拔将官,第一选择也绝对是亲卫,某种意义上,做了一个大人物的亲卫,往往就是往上升最好的捷径,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
主将和亲卫的信任也不是一般人可比,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哪怕主将真的某一天想要造反,将这事给亲卫说了,恐怕很多亲卫也会不假思索的同意。
很多时候,在主将眼里,亲卫可能比亲生儿子还要更值得信任,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亲卫可以随时随地为主将挡刀,亲生儿子却未必能够做到。
当然,羊越的这些亲卫也并没有达到那种可以互相生死相交的程度,他们也没有一起真正上过战场,挡刀的事情自然也是没有的。
羊越的身份特殊,平日里有很多事情也会瞒着亲卫,也没有紧密无间的信任。
但有一点却是无法改变的,他们和羊越不说是一荣俱荣,绝对是一损俱损的。
一旦羊越真的牵扯到了什么事情,哪怕这些亲卫毫不知情,只要事发,他们依然会因此受到影响诛连,这绝对是非常可能发生的事情。
也正是因此,哪怕就连廖鹏这些人都不知道羊越在做什么,可他们也不敢去拖羊越的后腿,否则羊越所要做的事情失败,不但羊越不会放过他们,他们也同样会受到羊越的牵连。
彼此对视了几眼,廖鹏,成凯,纪秀彬几人交换眼色,又给了身旁站着的其余几个亲卫眼神,他们顿时默契地往外走了一些,不动声色间,已经向着宁依围拢了过来。
宁依也不是傻子,和她看上去有些冷淡的外表比起来,她其实是一个相当机灵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抱上了齐啸的大腿,而且还抱得如此地坚决,毫不回头。
见到这些羊越的亲卫像是对自己动手的样子,宁依也不意外,这本来就是她预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之一,不然也不能这么犹豫,直到现在才站出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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