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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刘金东师傅给王嘉福出的招法还真管用。
王嘉福与周贵奎谈得很好,王嘉福捅破窗户纸向周贵奎表了忠心后,周贵奎拿王嘉福当成了自己人,关系更加密切。
韩桐峰那边只能接过来王嘉福干了一半的“福利分红”的活儿,为自己脸上贴金,又对王嘉福的举动无可挑剔。
那么,接下来就是运转夜班吃肉的问题了!
四班三运转,上两个白班、两个中班、两个夜班,休息两天。夜班最熬心血,上班时间从夜里12时到次日8时,这时候正是最佳的睡眠时间,工人们却要爬起来工作。
平时,工人们最不爱上的就是夜班。可是,有了猪肉大菜之后,每个人都盼着上夜班。
那年月,大快朵颐吃肉,几乎每家每户都要等到年三十的时候才可以奢侈一次。而在锅炉车间运转班夜班,每顿饭几乎都变成了年夜饭,丰盛程度令人咋舌。
食堂班班长曹军说到做到,他给锅炉运转班的肉菜安排得很实惠,原本与马清文谈好的做一道菜就可以,王嘉福又跟他谈,增加了一道菜。即头一个夜班红烧肉、大白菜片炒肉;第二个夜班溜肉段、肉丁炖土豆。一天一循环。做好后,由锅炉司炉班班长派两个人来取,每人端一个大盆拿回锅炉炉前,吃完后,不用刷盆,直接送回食堂。
头一天午夜赶上乙班上夜班,班长黄符文安排两名司炉工去取菜,结果临时工推煤班班组的人不高兴了,他们怕两名司炉工走到半路偷吃肉。他们认为这菜是王嘉福和车间主任韩桐峰给大家安排的,王嘉福是临时工,是分配福利的主体,取菜的活应该由临时工担当。
黄符文弄得没办法,要安排一名司炉工和一名临时工同去。可大家又觉得不妥,两个人去很容易串通,不如安排四个人一起去,这样走到半路时可以倒倒手,大家都不累。四个人不好串通,能够确保两道菜在半路上不被偷吃或送人。
后世人看这种愚蠢的操作简直不可理喻。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好比一群饿了好久好久的狼见到了肉,出于本能反应,哪一只狼不想先上去咬一口呢?没有经历过那艰苦得令人切齿的年月,是很难理解的。
即使把住了路上这一关,在两盆菜端上炉前的铁圆桌上时,也要由班长统一指挥开饭。那年月上夜班的人都带大饭盒,蒸了满满一大饭盒饭,锅炉因食堂加菜,大家都不带菜,等待吃这两盆大菜。菜还没到,大家都拿着勺子,等待那惊心动魄的一刻。
只要班长“开饭”的话音刚落,13把勺子保证一起伸向纯肉菜,每人几勺子,就把5斤肉做的红烧肉或溜肉段那盆一扫而空,个别人把勺子伸到别人面前抢肉吃的行为,常遭到唾骂。
接下来再进军第二个更大盆的大白菜片炒肉或肉丁炖土豆。吃这道菜的时候,大家相对文明了一些,动作也迟缓了一些。两盆菜每个班都吃得汤水不剩,大家反映菜不够吃。王嘉福找到食堂班班长曹军,要求其每天夜里再多给做一个汤,条件是从500元里扣掉6块前,减少两天供菜。
其实,所谓的汤,就是用红烧肉或者溜肉段的锅不刷锅,直接填上一大盆水,里边丢几个白菜丝进去熬一会儿,放入大粒盐、味精、勾芡,甩入两个鸡蛋,蒙上一把葱花了事。这种汤在当时也是美味,被大家哄抢。每个人在吃完一大饭盒饭后,都要倒多半饭盒鲜汤喝,他们感觉味道极美。
于是,每天去取菜的人增加到六人,司炉工和推煤工各三名。
司炉工和推煤工看似在一起工作的亲兄弟,实则受全民工和临时工的身份影响,司炉工高高在上,推煤工屈居而下,相互间多为协作和嬉笑、耍闹,但暗存勾心斗角,因为一块肉将矛盾激化,甚至要大打出手。
坏事变不成好事,好事却容易变成坏事。
那天丙班值夜班,司炉班班长莫城韵一声令下“开饭”,13把大勺子直奔溜肉段。三下五除二,一盆溜肉段便所剩无几。大盆内,朝司炉工付站坪这边剩下最后两块肉,他笑嘻嘻地说:“这两块肉,我来啦!嘿嘿!”
付站坪的勺子刚要碰到肉,就被对面的推煤工殷国军一勺子抢了过去。殷国军迅速把两块溜肉段塞入口中,也不吱声。
付站坪急了:“的,在我这边的肉你凭什么给抢去吃了,你个臭临时工还他妈的翻了天了!”
工人之间,如果发生纠纷几乎很少讲道理,张口就骂,抬手就打。
“的付站坪,你怎么着,你算个基霸,总他妈欺辱我们临时工,我今天就抢你的肉吃了,能咋的?我告诉你,这肉是我们临时工王工给买的,你装个基霸!”殷国军骂道。
多亏莫城韵和其他工友及时拉开,否则一场大战即刻上演。两个人被班长莫城韵一顿臭骂。
为了能吃到像年夜饭一样的大肉,一些司炉工和临时工设计谋与人换班,死乞白赖地想办法多上夜班吃大餐。这种行为被发现、戳穿后,成了人们的笑柄。
有家室的男人,个别人宁可自己少吃几口肉,把省下来的肉带回家给妻儿吃。水质软化工是运转班唯一的女性,每天都留几块肉带回家。没成家却心中有目标的青年为了讨好女方,也用饭盒藏几块肉送到生产车间给准女友吃。
一些与锅炉车间有直接生产供汽业务关系的人,比如洗练车间、烧毛车间、电力车间空调班、蒸饭房以及妇女卫生室等等人,也准时准点来到锅炉以联系供汽为由,实则想吃一块或两块肉。
脸大吃四方,一些脸皮厚的人或许能吃到肉,一些脸皮薄的人就只有闻味儿的份儿了。
一时间,王嘉福为运转夜班加菜的消息传遍了千合纺织厂,加之先前的“功绩”,王嘉福再度成了红人,更成了青年女性择偶的第一人选。
韩桐峰主任招呼王嘉福一起体验一下夜班的加菜生活,已经成富豪的王嘉福根本不差这点肉吃,他遵照刘金东师傅的嘱咐,不参与、不评说。结果,韩桐峰自己去夜班美美地吃了一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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