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我也曾经被邀去演讲。看着台下一双双蓝色的眼睛,我揣测他们想听到什么。我本来打算谈父亲的自杀,谈自己亲历的枪战和监狱,谈中国一幕幕惨剧和笑剧……我知道那最能收获西方的兴奋。但我突然愤愤地改变主意,并自觉羞愧。这羞愧不在于我说什么,而在于我为什么要那样说。
这不意味着从此对中国的苦难缄口,只意味着开口不再取悦于人。
我不能与下贱的语言同流。
六
英语并不是从来血统高贵。十一世纪,说法语的诺曼集团侵占了英国之后,英语曾被视为一种下贱的语言。英语只与穷人的事物有关,而政界和都市则流行法语,读书人更习惯拉丁语。乡下穷人喂养的“猪”是英语,城里富人吃的“猪肉”是法语,这一类差别和混杂一直保留到今天。
在宗教改革家m·路德把《圣经》从希伯来文和希腊文翻译成德文之前,德文也曾被视为世俗的语言,不配用来谈论宗教和灵魂。他以“职业”的俗义来译注“天职”,在教廷心目中简直是犯上和渎神。比他更早一点的捷克教士胡司,主张用方言做祈祷,把教义捷克语化,也构成异端罪之一。他付出了更高的代价——最后在广场上被活活烧死。
我要说的下贱语言则是另外一回事。不是指语种,而是指语质。不是指弱势阶级或弱势民族的语言,而是指任何一种语言中都可能出现的品格退化。
这可能以貌似圣洁的形态出现,比如,在中国的“文革”。假话大话空话套话,句句红光亮。禁欲主义的语言专制清除了所有描述人欲的词汇,使之进入无名状态的黑暗,结果带来生命的枯萎,带来幽默、轻松、温情、执拗等等个性的绝育。人们即使在家信和日记里,也渐渐活出社论和革命公文的模样,活出整齐呆板的格式。今天的人只要翻一翻当时的印刷品,无不惊讶字号的奇大。其实当时人们已无话可说,大量语言找不到指陈对象,只得从人们的记忆中退出——到了这一步,一个大字号的国家必然出现。用增大字号的办法来充塞版面和空洞大脑,自然成了普遍的无奈。
但语言品格的退化眼下在更多地方表现为鄙俗化,表现为市井下流腔。同样是假话大话空话套话,同样是语言的暴力,但它排泄在流行歌曲和野鸡小报里,给人心强加种种卑污的时尚,诱发出油滑、浅白、混乱、人云亦云,还有媚从的语气和表情。它总是向心于金钱,只指涉利害,散发不出激情的血温和光彩,无法用来讨论崇高和意义。就像青楼小调只宜与瓜子、胭脂、麻将、酒肉相配合,无法用来演出正剧,无法用来歌唱母亲或女儿。
这种语言与官腔构成了下贱的两极。因此,让一个庸官改行为流氓,或者一个流氓改行成庸官,不会特别难,但让他谈一谈内心,谈一谈英雄,谈一谈境界和趣味,谈一谈对草原或海洋的感受,通常就有语言的空白和障碍。
官僚是经常标榜道德造型的,但很多官僚的阅读水准,只合适男盗女娼醉生梦死的恶俗读物,从不敢去碰鲁迅。同样道理,新派精英是憎恶“文革”的,但很多精英的口舌常常摆脱不了“文革”的流行词语和常用句式,每到哗众之时,对旧时代的做派、手势、歌曲等等总是不自觉地一次次加以模仿,使之突然复活。事情就是这样,有些对立是虚假的对立,一旦照照语言的镜子,就显示出深层的同构和同质。
语言是精神之相。一个民族如果出现了下贱的语言潮流,如果一个民族的大报小报都充斥着官腔和流氓腔的语言繁殖,那么必定已病相深重。
七
关于西藏,是一个我缺乏知识的话题。但比我更缺乏知识的很多西方人,比我也比西藏人还愿意谈西藏,正在一次次要求中国把它割让——他们说这话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应该把美国还给印第安人,把南非还给黑人,把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还给原住民,也没打算要求英国放弃北爱尔兰。
在一九九四年的春天,也许我的结交范围有限,我发觉同行的好些中国人一碰到这个话题就吞吞吐吐,就左右旁顾,就盯着烟头做深思状做叹息状做理解状。也许,出于生计等方面的隐秘原因,他们必须出言谨慎,必须顾及当地主人的脸色。也许,在习惯了日常人与人之间的庸俗之后,他们已经找不到谈论这一类话题的语言,已经不知道如何描述历史和表达公道。在长长的旅程中,我居然只见到一个中国人敢于对此正色,敢于区分什么是正常的讨论,什么是居心可疑的讹诈。这个人平时不大言语,以致我一直对他没有什么印象,常常不觉得他在场。但他突然冒出来,突然用不大流畅的粤式中文说:“不要上西方政客的当。”
他说:“尊重西藏是一回事,分裂中国的阴谋是另一回事。如果今天是西藏,那么明天就是新疆,是东北,是台湾和香港。”
他又不说话了,直到离开餐厅,无声地没入夜色。
我后来才知道,这位先生算不上地道的中国人。他只是祖籍广东,自己为越南籍,然后是澳籍。在他逃离到澳洲之前,红色政权杀了他的父亲和好几位亲人,没收了他家几十公斤黄金。他乘一条渔船在公海和印尼荒岛上漂泊数月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
我还知道,他是个与巴黎的演讲厅和话筒无缘的穷人,眼下领着失业救济。这个世界很难听到他的声音。
八
我不是一个民族主义者,至少不是某些人理解中的民族主义者——虽然这个主义可以成为弱小者的精神盾牌。在我看来,这张盾牌也可以遮掩弱者的腐朽,强者的霸道,遮掩弱者还没有得手的霸道,强者已经初露端倪的腐朽。
谈主义很容易简单化,摆出一个民族主义的爱国英雄姿态,更是比下馆子还容易的事,尤其是大家口袋里有了些钱的时候。
我住在海南岛,这里总是满目皆绿,疯野和肥厚的绿色。偶有惊心之艳,是一树树紫荆憋不住了,溢出了遍地的落红。有时还有熟透的椰子在你鼻子前砰然坠地,让某个初上岛的人大惊失色。海南有一句戏谑,说一个椰子砸下来,足以打中三个总经理。这戏说了一种社会现状,一种市场经济的奇观。似乎一夜之间,公司如林,连少女和儿童的节日祝词也是“恭喜发财”。
大浪淘沙,几起几落,然后我看到有一批人,正在社会的底片上逐渐显影。他们大多年轻,手握巨资却不张扬,暗藏野心却老成和审慎。他们是名楼名车的买主,却已及时地风雅和朴素,比方对走路和家常小菜更有兴趣。他们的目光正在越出国界,进入了经济全球化更宽广的领域,比方染指金融或期货。因此他们往往比外交官更熟悉伦敦或芝加哥的时间,更为清楚英文或法文的各种名称缩写,虽潜行于人海的某一角落,却通过便携电话正追踪着美元的价位,日本财相的病情,海湾战争的进展,巴西的气象预报,波兰的就业率以及七国峰会半个小时前的争议……以便决策自己今天下单的时机和方向。多少年前革命领袖对红卫兵“胸怀世界”的号召,在今天这些人没有硝烟和流血的电脑荧屏上,喜剧般地得以实现。
有些西方政治家曾像高龄产妇一般,期待着这个阶层在中国的临盆和成长。奇怪的是,恰恰是这些人可能最让西方沮丧。他们不再是情绪化的大学生,凭几部进口电影来梦想异国,他们日益增长的财产更容易决定他们的逻辑和态度。崇洋一夜之间变为仇外,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太难。如果他们正在出口皮鞋,当然会痛恨西方国家对中国的经济制裁。如果他们准备去西藏或香港办公司,当然会警惕藏独或港独的游说。他们巨大的购买力,买出了境外的中文热,比方说让香港售货员们争相学习普通话。
稍微敏感一点的人,都知道事情正在起变化。亨廷顿,哈佛的终身教授,当然也感到了热烘烘中文的压力,终于在一九九三年的《外交》季刊上披上了战袍,强调不同文明之间因差异而引起的冲突,把儒教文明和伊斯兰文明,视为美国在冷战之后最大的威胁。在同年十二月的哈佛大学一次讲座中,他更把话说白了,提出政治学必言霸权,美国应该联日,拉越,压俄,共同来“围困中国”。
我对亨廷顿没有什么惊奇。我只是惊奇某些国人的微妙反应。他们连忙去引经据典,向教授发出哀哀怨怨的表白。比方首先与阿拉伯坚决划清界限,称“西方文明与伊斯兰文明之间冲突的分析尚能站住脚”;或者再打一个小报告,向亨廷顿举报俄国,断言只有“东正教文明会成为反西方文明的最主要挑战者”。这种无聊的乞讨和挑唆,竟成为好些精美期刊上的学术。
他们倒不如一些实业家,能一眼看穿亨廷顿,不过是从经济战车上飞来的一颗哲学炸弹。手里不是冲锋枪而是计算器,身上不是迷彩服而是上班装,桌上不是军事地图而是销售账表,前面不是铁丝网而是“进口限额”、“关税法案”之类所保护着的市场纵深。一场民族之间的经济大战迟早要接火,或者说已经接火。在这场战争中,祖国常常是投资者们的必要掩体。
从精神上保卫一个民族,就义者总是有限。当民族变成利益符号和利益载体的时候,一切就差不多成了通俗故事,不难激起社会性狂热。不光是烽烟滚滚的波黑、中东、阿富汗、卢旺达正在重新高扬民族的战旗,连加拿大、印度、意大利、西班牙、德国、美国的夏威夷,也都有要求分治要求散伙的吵吵嚷嚷。“祖国”成了光头党的常用词。“本国优先”是竞选人拉票时不可少的激昂,是最时髦的政治流行色。百分之几的失业率或一块油气田,就可以使人们突然对肤色和母语的差异大惊小怪,突然觉得异族面孔不可容忍,必须恶语相加,拔刀相向。
国家解体同夫妇离婚一样频繁多见。国家数目在迅猛增加。有人预计,到下世纪初,这个数目可能增加到五百。到那时候,我们将比现在有多得多的边界,多得多的海关,多得多的总统班子和外交纠纷。既然上帝不再出现在裁判席,既然共产主义也不再是理想,那么还有什么可以充当民族的胶黏剂?于是,一个似乎没有任何主义的时代里,民族主义似乎正在成为最后的主义。
我对此感情复杂。
九
惹火甜妻:吻安,墨先生 郎君入洞来 败家子的逍遥人生 尸冷街:无面屠夫 一挽情深 你是我的命中注定 和对面傻子在偷情(1v1) 退休大佬在豪门兴风作浪 成为女主的n种方法(反转虐,慎入) 步步逼婚:萌妻归来 易中天中华经典故事 无声之雪 桃运小兽医 傅总的独宠小前台 校草是女生:捡个男神宠回家 网游之神话降临 当有读心术之后 写给一个奥兰人 娘子,别跑(百合abo) 花间大妖孽
几年前,她因他家破人亡,一夕之间生活跌落谷底。几年后,再次相见,雪九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颤着唇问你怎么还没有被恶鬼勾去魂魄?你怎么可以好好的活到现在?商阙冰凉的指腹划过她颤栗的唇九九,我过得并不好没有你的日子犹如地狱,我怎么可能过得好?那时他还太年轻,并不知道怎样去爱她。每一个爱字都伤她至深。商阙最后才知道,原来他的九九早已对他芳心暗许,是他自己一步错,步步错。(前期校园后期霸总)—他是让你漂泊无依的人,而我想成为你的归处。墙裂欢迎预先收藏。如果您喜欢商先生的小确幸,别忘记分享给朋友...
身为杀手的我,在一场任务中,敌人没杀到,倒是自己先死了。如果您喜欢吻过千年的你,别忘记分享给朋友...
关于星光与少年一个卑微懦弱的乡村80后,在现实的裹挟下身不由己茫然前行,有眼泪有欣慰,有残酷也有温情。本书分为三大部分前部为乡村童年,中部为初中至大学,后部为职场争斗,从6岁到36岁,讲述了30年间,在这个风云变幻日新月异的时代间隙里,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却大学白读的普通大众,在经受了无数好与恶坏与善的冲击下,不断刷新对人生和命运的认知,最终力量觉醒,在经历了与内心深处的激烈抗争和争斗并作出最终守护和抉择的艰难历程。全文真实,细节偏多,底层人物,非豪非权,为爱发电,请酌情阅读。风雨常在,人生无止,虽不能与您同行,愿以此书共勉之!...
关于庶女轻狂这王爷,我不嫁闵璇玲在一次意外中,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再次醒来,她是闵府人人可欺的庶女,不甘屈服的她誓要闯出一条自由的道路。一次偶然让她进入了三皇子的府中,从此以后便过上了吃饭睡觉教导正太的日子。当朝三皇子龚昊岚,全京城女子都倾心的战神,却唯独对一个不守规矩,行事新奇的庶女情有独钟。为了她争夺皇位,为了她倾尽所有,只为了能让心尖上的人平安快乐的生活。而当一切风雨过去后,终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庆祝最后一个单身夜,却不想醒来遇到了被人下药拍艳照追杀的狗血情节。情急之下,她抱上了土豪金的大腿,还顺带把人家给推倒了,甩下两张软妹币开溜了。一觉醒来,帝少发现自己被人嫖了!堂堂帝氏集团的少主竟然只值两百块钱!打脸,赤果果的打脸!很好惹了本少,还想逃?给我全城通缉!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赔还不成。赔?这倒是个好主意,我正好缺个媳妇!哈?你要干什么住手!干什么?当然是身体力行以表你的诚意!从此慕瑾萱得了一种病,看见床就腿软!如果您喜欢宠妻如命霸上腹黑甜妻,别忘记分享给朋友...
警告番剧向的东西,请用正确姿式食用简介主角乃是一名习武有成者,无意间铸成一粒金丹的同时,意外穿越占据了一名RB学生的身体。随着他在那个国家越呆越久,认识了一些人,有了女朋友,也引了极大的混乱吐槽第五版的简介,想死的感觉,书名默默流泪感谢如果您能看这堆字,十分感谢,希望能让您满意,爱你,么么哒魔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