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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明走了之后,沈青棠面无表情回了内寝。
王嬷嬷与翠绾跟了进来,翠绾不太懂事,先开口道:“这二公子也太不懂事了,都已经掌灯时候了,他明明知道世子爷不在,还独自一个人跑过来,这不是欺负咱们少夫人!”
翠缕也不满道:“就是的。吴姨娘自从病了,咱少夫人又是派郎中,又是拨人手,何曾亏待过他们母子了!这时候跑过来跪着哭求,好像是咱们少夫人对不起他了似的!”
“二公子如何,也不是咱们做下人能说的。两位姑娘,先去把少夫人的燕窝汤拿来吧。”
王嬷嬷把两个丫鬟支出去,这才低声道:“平日说二公子还算明白,今天一看也是个不知深浅的东西。这楠木棺材本是皇家所用,吴姨娘算是哪个牌位上的,吴家还敢拿过来冲喜?吴家商贾人家不懂事罢了,二公子可是读过书的人,怎能这般糊涂?若是让国公爷与世子爷知道了,不打断他的腿了!”
沈青棠抬手让王嬷嬷别说了,自己低头沉思起来。
楠木棺椁虽说是皇家所用,但官至一品的国公与国公夫人也是能使用的。南境吴家给吴姨娘送来楠木棺材,用意当然不只为了将来装殓用。
吴家与陆淮明显然是想给吴姨娘争一个国公夫人的名誉。
吴姨娘当初与镇国公陆茂渊成婚,名义便是平妻,虽然入府后被陆老夫人打压下去,可吴家还是不甘心,想在人之将死的时候,再争一把平妻名分。
“吴姨娘人要不行了,吴家送楠木棺材来,便是想逼着陆家认个平妻名分。二公子今天的举动,更是这个意思了。”
沈青棠斜靠着软榻轻轻点头,王嬷嬷仍然疑惑不解。
“平妻也是妾,不过是名头好听一些的贵妾罢了。当初王妃娘娘拿来骗骗何诗儿那种没脑子的小娼妇还行。二公子这等聪明人,怎么还会出头来,找少夫人央求这等事?”
沈青棠摇头笑了几声,对王嬷嬷解释道:
“给吴姨娘争了名分,最受用的人自然是二公子。他做了十八年庶子,若生母真成了平妻,只怕就可以混个嫡出名头,将来结亲极有好处。嬷嬷不知道,若是镇国公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让吴姨娘用楠木棺材下葬,只怕吴家立刻就会派人过来,在葬礼上指着二公子的脸面,要陆家把吴姨娘平妻身份坐实,进祠堂些家谱。”
“自从王妃娘娘省亲,陆淮明的心思也动起来了。若他是嫡子,江南巡抚嫡长女苏云婉这等贵女,就能嫁给他。可他只是庶子,便只能配金陵镇守太监的侄女。这等嫡庶区别,他是看的清清楚楚,如何不为自己争一争呢?”
王嬷嬷皱眉听着,心里也就明白了七八分,不由叹气道:“这世家大族人家都要争个嫡庶上下,心里才肯安稳。也不知近些来是如何了,这些轻狂人家攀亲,片就有庶出不要的呢。”
沈青棠也就点了头,见翠缕捧着燕窝汤进来,伸手接着低头喝了两口。
王嬷嬷正要起身出去,却又回头问道:“少夫人明日要不要单独将此事回老夫人呢?这些事您可是不能胡乱揽在身上的。”
沈青棠也点头称是,冷冷笑道:“你明日派人先去荣禧堂打听,等老国公与老夫人都在的时候,我再过去请安,将陆淮明说的这件事告诉出来。吴姨娘这事,摆明了就是恶心老夫人,我若单独回禀老夫人,岂不将她老人气着了?不如当面告诉了老国公,看他老人家有什么主意罢了。”
燕宜院一夜无话,第二日上午,沈青棠去荣禧堂请安,正好赶着陆茂渊与陆老夫人老两口同在。
请过安后说了几句家务,还是陆老夫人先问了几句吴姨娘病重的事。她吩咐沈青棠,多派几个人过去服侍,府医郎中轮流看脉煎药,多发份例银子。
荣禧堂的下人都知道吴姨娘病重,都是因为前些日子挨了老国公陆茂渊的窝心脚,大伙看向陆老国公时,却见老家伙淡定喝茶,脸上无半点紧张愧疚。
沈青棠起身答应了陆老夫人,这才欠身坐下。
正当她要说昨晚陆淮明的话时,老国公身后的秦姨娘突然笑了笑,娇声开口道:“少夫人,昨晚可是世子爷回府了么?”
秦姨娘突然这么问,沈青棠倒不知何意,只好微笑回答道:“夫君有公务去省城,这两日不在府里,秦姨娘寻他有何事么?”
父亲的小姨娘,有事没事也不该找儿子说话,秦姨娘年纪轻轻,比陆淮景的年龄还小两岁,这样不避嫌疑当面问出来,沈青棠诧异的很。
荣禧堂里的人都很纳闷,眼神都看向了满脸堆笑的秦姨娘。
“奴婢便是有事,也不敢找寻世子爷呢。是我昨晚听说,掌灯都许久了,二公子淮明,没去安远阁看望生母吴姨娘,倒是跑去了燕宜院,待了快一个时辰。我心里想着,大约是世子爷已经回府来了,若不然的话,二公子一个做小叔子的,怎能黑灯瞎火跑去嫂子的屋里待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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