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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怎么可能?早上还好好的出门,为什么现在就躺在这儿了?!
令她更加担忧的是卡卡,连半夏都止不住地流眼泪,可是身为当事人,她却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盲目地去掀另外一张白布,同样的,下面是洛妈妈没有血色的脸,只是毁得没有洛爸爸那么严重。
“卡卡,你给点反应好不好?难过你就哭出来,不要这样子……”半夏已经泣不成声。这么多年来,洛爸爸和洛妈妈把她当作亲生女儿来看待,而她也早已把他们当作亲人,现在突然都不在了,伤心难过是必然的。
苏半夏摇着洛卡卡的肩膀,希望她能够有一点反应,可是卡卡却任由她摆弄,不发一言,眼睛死死盯着床上的两个人,空洞地让人害怕。
“卡卡,你倒是说句话啊……”苏半夏的手抚上她的脸,哭道。冷漠如她,也撕心裂肺,而洛卡卡的这种反应更加让她崩溃至极。
总算那黑色的眼眸微微转动了一下,然后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幽幽地问道:“半夏,他们只是睡着了对不对……只要我叫他们起床,他们还是起来的对不对……”
“卡卡……”她要怎么和她说这样残忍的事情。一下子从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变成现在的父母双亡,公司面临破产的狼狈境地,命运难道就是这样和人开玩笑的吗?!
“是不是因为我把文件弄丢了,所以他们生气……所以他们相惩罚我……所以他们故意装死吓我……”洛卡卡继续呢喃,阴森的房间回荡着她轻声却又清晰的声音,“是不是只要我找到那份文件,他们就会起来和我说,宝贝,我们又回来了……”
“卡卡,你清醒一点。”苏半夏扭过头,不忍看见她脸上那种无助的期待。为什么她身边的人会遭受这样的痛苦,难道就是因为她的诅咒吗?
“他们想看着我结婚的,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不会丢下我的……他们还说要听见我的儿子叫他们爷爷奶奶呢,怎么会舍得丢下我……”洛卡卡说着说着突然就笑了,笑得那么天真,笑得那么单纯,“我其实是把那份文件藏起来了,想让你们着急一下。只要你们醒过来,我就把文件拿出来……”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调皮了,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地工作……爸爸,我也不丢下工作去约会了,妈妈,我再也不挑食了,你做的东西我都吃。你们醒过来好不好?”
“你们不是一直希望我变得像半夏一样吗?只要你们不和我开玩笑了,我就变成你们想要的样子,真的,我发誓……”
“为什么还不起来呢?爸妈,不要睡了,这里太冷,我们回家好不好?”
洛卡卡不停地自言自语着,像一个撒娇的小孩,苏半夏已经没有力气去阻止她。哭不出来的痛苦才是最痛的,她宁愿卡卡狠狠地哭一次,也好过现在的自欺欺人!
洛卡卡握着洛爸爸早已经冰凉的手掌,蹲在床边,轻轻地把脸贴上去,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怎么会这么冷呢,爸爸,你回家我给你织手套吧。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真的生气了……”
“卡卡,你别说了!他们已经去世了!”苏半夏实在听不下去了,狠下心大声嚷道,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嘘!”洛卡卡生气地回头,将手按在嘴唇上,示意她禁声,她生气地瞪了半夏一眼,“干嘛那么大声,吵到他们怎么办……”
“洛卡卡,你清醒一点!!”半夏抓住卡卡的肩膀,将她拖起来使命地摇,“他们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死了,你知道吗!死了!他们不会再和你说话,不会再骂你,不会再笑了!他们已经死了……没有呼吸了,卡卡……”说到最后,苏半夏只得咬住自己的嘴唇,压抑自己的哭声,可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泣不成声。
可是洛卡卡还是没有反应,只是直勾勾盯着躺着的两个人,然后忽然猛地用力推开苏半夏,吼道:“你骗人!他们怎么会死!苏半夏,别以为你是我姐妹就可以乱说话!什么死了!他们不是好好地躺在那里么?!他们只是睡着了!睡着了!他们醒来就会和我一起回家的!!”
苏半夏因为巨大的冲力,一个踉跄,脚下没有站稳,狠狠地摔倒在地,额头撞到床架,立刻划出一个口子,鲜血顺着额角一侧留下来,白皙的肌肤衬着触目的红,在停尸间里显得更加诡异。可是洛卡卡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似的,依旧还是呆呆地,嘴巴里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他们会醒过来的……他们只是睡着了……”
苏半夏也顾不得自己额头上的伤口,直接站起来,上去就给了洛卡卡一个巴掌,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闹够了没有?!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接受事实!他们已经死了,你这样子让他们怎么走得安心?!”
洛卡卡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从她们认识到现在,半夏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现在却直接甩了她一个耳光。她的一巴掌丝毫没有留力,打得洛卡卡的嘴角都渗出了血丝,可是她却一下子安静了,捂住脸,缓缓地偏过头,轻轻地哭出了声音:“半夏,他们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我要怎么办……”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洛卡卡便直直地往后倒去,唯一的支柱坍塌,她连幻想的勇气都没有了。她的世界,她的爱情,她的生活,她的未来,在看见父母亲的尸体的时候,就已经如日出之前大海上面的泡沫,一个个破碎,然后消失。是再也回不去了,她沦为了一个孤儿,亲情上的孤儿,爱情上的失败者。她太相信纪初浩,相信到有了证据都不愿意怀疑他,可是换来的确实两具冷冰冰的尸体,那份合同,无论他是有意无意,因为这件事,害死了自己的父母,纪初浩是主谋,她是帮凶。这一辈子她都不能原谅纪初浩,就如同不会原谅自己一样。
洛卡卡醒来是在自己家里,可是身边的所有一切都贴上了法院的标签,洛家彻彻底底破产了,法院已经冻结洛家在银行的所有资产,连这栋房子都是要被拍卖了。洛卡卡蜷缩在自己的床上,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大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空洞,她望着窗外,好像在看什么,有好像没有在看什么。苏半夏端着午饭进来的时候,洛卡卡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一个小时了。
“卡卡,你终于醒了。”苏半夏轻吁一口气,把她从医院带回来就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你一定饿了吧,来,吃点东西。”说着,把刚做好的饭菜端到她面前。
洛卡卡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始终盯着窗外看。她的灵魂好像完全不在这个房间里,留下的只是躯壳而已。就像个木偶娃娃,不会说话,有的只是漂亮的外表而已。苏半夏的担心更甚了,在医院的时候以为她哭出来的就会好了,结果现在情况更严重,连自言自语都不会了。苏半夏叹了口气,坐到床边,握住洛卡卡冰冷的手,她的温度低得骇人,有那么一瞬间,苏半夏还以为自己摸到了死人。
“伯父伯母的遗体我已经火化了,法庭那边的手续我也办好了。卡卡,你要振作起来,你不能让他们在天堂担心你。”
洛卡卡不语,苍白的脸庞上只有那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珠稍稍显露点生气,可是猛然看过去,却依然让人感到恐惧。
“等你好一点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伯父伯母。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振作起来,收拾一下东西,搬到我家去,”苏半夏顿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法院发来传票,说明天就让你搬出去,因为这间屋子明天就要被拍卖了。”
洛卡卡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始终保持那样的一个姿势,像一个雕塑,没有感情,没有动作。苏半夏拿她没辙,只好把饭菜放在床头柜上,叮嘱了几句就出去了,洛家的公司员工还要她去安抚。洛卡卡现在这种状态根本不可能出面处理这些事情,只能让半夏一个人担下所有的工作。
苏城一的办公桌上摊着今天的晨报,头版标题赫然就写着:洛氏夫妇跪求纪凌,精神恍惚酿成悲剧。旁边是洛天向纪凌下跪的照片。整篇报道的矛头直指纪凌,说他不择手段迫害洛家,还让洛天下跪求他以羞辱他,结果纪凌夫妇在回去的路上因为这件事而精神恍惚,造成车祸,双双身亡。
苏城一手指揉揉眉心,洛家破产,洛天夫妇身亡,那么就只留下洛卡卡一个人来面对这种局面,关键是造成这种状况的还是纪初浩的父亲,暂且不说这篇报道是否属实,单是这一张照片就可以让洛卡卡和纪初浩两个人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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