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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蕙娘面上顿时浮现两朵红云,他不禁大乐,玩心十足地顿了一顿,顿得孙女儿有点不自在了,才道,“至于这毒药,我会为你查着,有了线索,自然随时告诉你知道……这几个月,你也多陪陪你母亲、你生母,多陪陪乔哥吧。”
正说着,外头有人通报,老太爷叫进——却还是那位小厮,他半跪着给老太爷回话。“那是鹤顶红,不过并不太纯。味道还发苦呢,大夫说,也就是坊间可以轻易弄到的货色。”
老太爷和蕙娘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不屑神色:小门小户,就是小门小户。五姨娘这是还没有冒头,就为蕙娘给察觉了出来,如不然,她稍微露出本色的那一天,怕就是送命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爽吗!!!!!!
我快爽得升天了5555,存稿真是飞快地消耗,明天有收藏夹神器上说不定又要涨收……难道……5555,不要啊!
话说,我今天一个人套了一床10斤的大棉被,用的是网上流传的快速套棉被方法,这个方法……不是不好用,但是记住一定不要套很厚的棉被……大冷天我套出了一身的大汗,太刺激了,10斤的被子,抖来抖去,抖得手疼最后还是求援了==
☆、29相逢
即使已经快进腊月了,广州天气也还是那样和暖。十一月底,到了中午连夹衣都还穿不住。权仲白宽袍大袖还不觉得,他身后的管家是流了一脸的汗,他小心地将衣袖往上褶了一褶,紧跟在二少爷身后,两人踱到一株大槐树下站着说话,“您瞧着这批陈皮,能全吃进不能?若能,今晚交割了,明日倒是能一道栽上京去,也算是为京里补上点货了。去年京城附近开春前后那场小疫,用了不少老陈皮呢,二少要瞧着明年还许再流行起瘟疫来,咱们就吃了这一批去。”
随着数年前定国侯南下西洋,朝廷开埠的消息传扬了出去,仅仅是几年时间,广州几乎已经换了个模样。民间的钱,永远要比天家的钱更活也更快。要不是许多走私船舶,压根就没有能入港的凭证,眼下码头恐怕是已经泊满了船,可就算是这样,广州附近的大小岛屿也早就停满了从西洋东洋南洋蜂拥而来的大小船舶,有些老住户,仅仅是因为手持百年前官府颁给的‘船票’,可以进出海港来回运货,这几年间就已经成了大厦连云的富户了。
这地方每天都有新的富户,也每天都有人家倾家荡产。可从海港边上一溜排出去长达数里正在建造的码头,广州城外为福船停泊营建的新港与造船厂,城内随处可见堆积如山的砂石工地来看,广州毕竟是要比权仲白行走过的所有城市都兴旺得多了,这是个很吵闹的地方,人口流动得也大,天天都有船只出海往北方走,也都有马车向内陆行去。广州知府这几年正预备修路呢:要再不修路,恐怕广州城内的马车能把全城街道,都给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就是药材集散的这一条街,也要比权家两主仆所见的所有市场都要热闹。广陈皮、广藿香,已经不再是这一间间药铺所营业的主要药材了,从柔佛来的人参,从西洋辗转来的加啡,从‘极新一处地方’来的新西洋人参……就是一向最讲究老招牌、老字号的药材铺,也都卖起了洋货。张管事在广州捕捉到二公子已有半个多月了,这半个月来,二公子还和从前一样,几乎就没有闲着,每日里给穷苦人看过诊,得了闲便钻研这些新式药材的药理、药性,又更大肆购买,到广州五六个月,他自己随身带的银子花光了不算,还问许家借支了有一万银子,也全花得一干二净。若非张管事身上也带了几张花票,良国公府颜面何存?许家是有钱不错,可权家也不差钱呀,二公子就冲宜春票号写一张单子,上十万银子也是随时到手的事,可他一来怕是懒得费那个神,二来也是不愿让家人太快得知他的行踪……
“那不是广陈皮,香味色泽都不像,”权仲白淡淡地说,“价格倒还能压得再便宜点儿,反正穷苦人命贱,平时吃的药不多,那样的成色,赈灾发药是尽够用了。奶公你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催我。”
他叹了口气,“我明天一定上船,成吗?”
这批陈皮不是广货,张管事还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会这么说话,其实还是拐弯抹角地提醒二少爷:年年各地有什么大病小灾的,二少爷忙着义诊不说,连药材都不收钱。这么多年下来,家里可是从没有二话的,对二少爷,不可谓是不体谅了。京城药铺为什么缺货?还不是因为去年春天,他几乎把权家在整个北方的陈皮全都给开出去了?这不是什么金贵药材不错,可那也是成千上万两银子的进出……家里对二少爷没得说,二少爷要还胡天胡帝的,眼看着四月就要行婚礼了,却还不回京城去,这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哪敢催您。”张管事忙道,“实在是家里也催得紧——不要说家里,就是宫中也频频问起,您也知道……”
他小心地左右一望:即使在这闹市之中,他也还是说得很含糊。“打从主母起,老爷、大少爷、二少爷,就没一个是身康体健的,离不得人呢!您这都走了快一年了,这会再不回去,到时候衙门里把您硬给请回去,您又要闹脾气了……”
权仲白嘿然一笑,“都是作出来的病!”
见自己奶公吓得面如土色,他也就不再多说了:人多口杂,有些话毕竟是不好出口。“行啦,您就回去把那批陈皮吃了吧,反正这东西用量大,明年没瘟疫,后年总有,就没有用不着的时候。”
听他口气,这批价值少说也有三四千两的大宗陈皮,肯定是要用作义诊之用了。可张管事一点都没有不舍,他倒还松了口气:能把祖宗平平安安地哄上海船,别说三四千两,就是一二万,那都是值得的。就为了他负气下广州的事,宫里是见天地来人,老爷夫人面上不说,心里压了多少事情,那真是谁都说不清楚……
“您索性就再逛逛。”他便安顿权仲白。“我也不白来一趟,能在周围药铺里都踩踩点,看一眼药材是一眼,这可比管事们层层上报要强得多了。您要看中了什么,就令小厮儿给我带个话!”
权仲白哼了一声,不大乐意回话,他奶公也不介意,扭着身子便疾步回了铺内,自有伙计上前热情招待:权家药材生意做得大,虽然也就是去年、今年才开始向广州伸手,但名号是早就打出来了。按张管事的身份,要不是为了哄他权仲白开心,这么小的生意,根本就用不着他出面。
他烦心事虽然多,可此番下广州来,所见风物与惯常不同,几个月呆下来,心胸都要为之一快。就是想到那个又刁钻、又傲慢、又刻薄的焦家大小姐,也都只有淡淡的不舒服:张管事是他生母陪嫁,也是二少爷的奶公,才到广州当晚,五十多岁的人了,哭得和孩子一样。‘您大哥也是三十岁往上的人了,两兄弟都没有个后人。我和你养娘想起来心里就像是有刀子在刮,大小姐在地下怕是也没法合眼!您好说歹说,也得给大小姐留个后……’
这是奶公亲口所说,和继母所言就又不一样了。纵心中还有千般意绪难平,可想到焦清蕙似乎是含了万般不屑、万般怜悯的那句话:“二公子以为,这富贵是没有价钱的吗?”他又有几分颓然,家人对他殷殷期望,终究也是为了他好,即使这好里带了一厢情愿,可毕竟,古怪的是他,可不是父母。这多年的宠纵,终也不是没有价钱的。
道理都是说得通的,但情绪却很难顺过来,二公子不知不觉,便拨马徐徐踱到了码头,也不顾自己青衫白马,在人群中是何等打眼,只是略带艳羡地注视着陆续靠岸停泊的客船,与那些个或者行色匆匆、或者步履从容的行人,久久都没有做声。
他随身带着的小厮儿桂皮倒是很明白二公子的心思——自从到了广州,二公子已经有三四次,想上私船去近海走走了。打从广州知府起,广州管事的几个大人物,参将许氏、千总桂氏,甚至连那对一般人来说秘不可言的燕云卫,没有谁不被他吓得屁滚尿流的,就连两广总督,本来在广西坐镇指挥剿匪的,还特地令人定期把二公子的行踪报给他知道。唯恐在自己手上丢失了权神医,京中要怪罪下来,雷霆之怒自己根本就当不起……二公子几次要上船,几次都是脚还没沾甲板,就已经被拦下了。就是现在,也不知有几个人暗中缀着他们,唯恐二少爷兴之所至,又做出些令人为难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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