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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旁真后悔骑马出来找张载,他们路不是很熟,在高叠的交错的岩石路中绕了半天,才看见旷阔的黄河河岸,远远的便听见黄河在峡谷中穿行,汹涌的波涛如千军万马,奔腾怒吼,声震河谷。
继续朝远处望去,正是那壶口瀑布,中秋前后正是壶口瀑布进入雨季,千沟万壑的河水汇入黄河,景象极其壮观,声势浩大。远远望去天蓝云白,水黄山青。一副绝美的山水画卷。
瀑布飞泻,反复冲击岩石和水面时,产生巨大的声响,并在山谷中回荡,恰如万鼓齐鸣,旱天惊雷。
二人带住马四下望去,一个背影正朝站在离岸边不远处,望着那背影。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张载。那背影清瘦,后背着手遥看这瀑布的方向
这景色让王旁不禁想起画册上的屈原。只不过此地不是汨罗江。而眼前的景致也没那么悲怆,想想到更似李白再此叹“黄河之水天上来。”
越想张载走近,越像在细雨中行走。悬瀑飞流形成的水雾飘浮升空,虽然烈日当空,但在瀑布附近,犹如细雨,湿人衣衫。
此时张载也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来,他转过身回头看来,手搭凉棚,要从这秋高艳阳之下,看清楚雨雾中一前一后正骑着马过来两个年轻人
王旁此时再看张载,宽大的袍袖摆于威风之中,瀑布反复冲击所形成的水雾,升腾空中,使阳光发生折射而形成彩虹。看的王旁一阵晕眩,掉下马来。
张载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一人怎么自己掉下马,赶紧朝他们走过去,好在他们只是颠儿着过来,好在那马跟了主人一路了,感觉背上一轻主人掉下去,也停了下来。何里钵跳下自己的马见张载朝他们走过来,大声的问:“您可是张载张县令?”瀑布声早将他声音盖了过去。
张载见状示意他不用多说,二人将晕倒再地的王旁搭在马背上,回了云岩县。
何里钵路上已经告诉张载二人是来寻他,说明身份,张载歪着头看看趴在马背上的王旁。说道:“怎么是他?”
王旁睡了一大觉,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里腾云驾雾一般,觉得身子忽忽悠悠的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眼前各种颜色的灯光,嘈杂音乐,周围的人都在向他点头。偶尔一两上衣裹着腰肢,短裙裹着臀部,裙子开叉到腿根小妞扭着身子凑过来,发嗲的表情。
人群中他看见了他的妻子,正朝他微笑。他凑了过去,将她带入房间。房间竟是一间手术室,他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那妞关上门。王旁跳着冲下手术台门开了,雪片一样纸张扔了一地,他一张纸捡起来,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他撕碎纸来到黄河岸边,瀑布激起的水雾越来越密,慢慢形成了瓢泼大雨冷冷的浇着他的身体。他回头望向对岸,月下正在对面望着他,凭他怎么呼喊,月下只是木然的看着他,他似乎看到月下在流泪,他想冲过去,但脚下是湍流的河水。
王旁使劲全身的力气,想喊越总么也喊不出来,他腾的坐了起来。再看眼前站着何里钵,他这才放心的喘了口大气。刚刚睁眼的时候,看到房中摆设并非邸店也不是自己住过的地方,确实吓了一跳,一年多总算在宋朝小有收获,准备大展拳脚呢,再来一次坑爹的穿越自己能神经了。
不过现在也够他神经一会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没了,只是贴身的汗衫,身上还搭着薄薄的被子。在转头,房间还有一个人,那人正在自己躺的床对面的窗户下面站着,手里举着一块黑色水晶。那水晶怎么和自己的一样,王旁一摸身上,发现自己拿块不见了。
张载也看到王旁醒了,见王旁盯着自己手里的黑水晶,走了过来递给王旁,说道:“你从马上掉下来的时候,这东西掉出来了,我正看着奇怪。”
王旁心话,幸好掉出来了,要不爷就不在这了。说罢他看到栓水晶的绳子已经断了,这绳子戴了也一年了,原是柔儿编的,一直也没注意,编的的绳儿挂水晶的地方已经磨断了几根细线。
何里钵见状说道:“旁弟,我们现在县衙里呢,这是张县令的内宅。”
张载点点头,何里钵已经大致情形说给他,况且王旁他也认的,便说道:“麻烦这位贤侄,去将邸店退了,既然来了应该住在府上的。”
何里钵大大咧咧的说到:“行,我这就去,顺便在给他寻个能栓那物件儿的绳儿来。”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王旁起身谢过张载,他才仔细看看张载,这人四十岁上下,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量,瘦而不干,国字脸,阔额宽腮,剑眉大眼高颧骨,下巴浑厚,看上去淳朴憨厚,果然是一年前见过的张载;只不过这一年晒的有点黑,就冲他大白天天天往外跑,这一夏天过来也能晒个透。
他起身施礼说道:“早听师父说起伯父大名,又似在府上曾有一面之缘,特来拜望!”
张载拱手还礼,摆了“请”的手势,示意王旁坐下说话。二人临窗而坐,此时已近正午。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晒在身上暖暖的。
说了一些官面的客套话,何里钵取回了行礼物品。见已到饭时,张载请二人一同客厅用餐。
这吃饭本是没什么好说,不过张载这家吃饭倒是有意思,张载家没有什么下人,做饭就是家里打杂的老妈子,搭下手的是张载的婆姨,做好了,老妈子跑前院只会一声当班的衙役。没有客人的时候,一大家子人,张载,衙役夫人,连同老妈子,弄些卤子,菜码,一人称一碗面围桌吃饭,吃完各忙各的。
这几日在县城等张逸,王旁可是天天见这景儿,午饭时,走进任何一家饭馆,肯定能看见端着堆得岗尖岗尖的捞面条的当地人,埋头吃面。听见满堂吸吸溜溜、呼呼噜噜的进食声。这种旁若无人,汪洋恣肆的场面,用豪壮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既来之则安之,入乡随俗反正折腾一上午也饿了,王旁,何里钵都是壮小伙的年岁,尤其那何里钵在京城,跟着王旁每日精细粮,青瓷小碗早是吃的不痛快,乍到此地见此吃景,索性也吃畅快淋漓。
王旁也是大碗吃面,这山西,陕西境地的以小麦为主,自然面食花样多。箸头面、臊子面、翡翠面、卤面、烩面、削面、米儿面、凉面、扯面、犁面、龙须面、棍棍面、角角面、棋花面。
不过让王旁对张载刮目相看则是张载的为官之道。且不说这府衙中上下一心,从一进县城王旁就感觉到张载治理县城的独到之处。
一进县城,守城见是外乡人便发放一小册子,王旁何里钵接过来一看,第一章便是张载自己和府衙的自律,县令每月什么时候坐堂,班头什么时候在岗。第二章便是礼仪篇,比如尊老,敬,尊师,爱幼。第三篇则是县里大小邸店,药房,所在。第四篇是本县及周边的乡土风俗。
这册子都是手抄,杨班头他们不也说,本县基本没什么案子,无事的时候当差衙役,就手抄这小册子放在县城门,遇到往来的路人就发放一份。
张载每月请县中老人聚会,除了尊老之外,这些老人也是为县尽心,言传身教即使有矛盾都自己消化解决,更别说什么刑事诉案之类。
王旁这小一年也大大小小走了些州县,像张载一样尽心的县令也见了一些,但比他之治理出色的还到未见过。而且这与下属,同桌吃饭的也是头一个。感慨归感慨,这张载老妈子做面的手艺还是不错,王旁竟也溜溜吃了一大碗。
张载白日忙于公务,王旁不便打扰,与何里钵小哥俩,没事的时候便在县城或周围转转,此时已进深秋,满山黄灿灿的秋景,加上天高云淡让人格外心情舒畅,不过此地昼夜温差大,刚落晚晚县城里差不多就清静了,二人有些无聊,若是在汴京,此时正是华灯初上,夜色之下繁华渐起时。
二人回到县衙,一进院子见张载在院子中里来回踱步,似乎没看见他们进来,王旁让何里钵先回房间,正要去找张载,见张载手中持一亮晶晶的东西,放在眼前,仰头像天上看去。
天上星斗渐明,明月如银盆一样照着县城。王旁也不打扰他,干脆坐在楼廊上看着他干什么,这才看清楚,张载手中拿着像是一镜片。他朝天上看了一会,转着身子看院中四周。
王旁见张载手里举着镜片放在一只眼前,另外一只眼睛闭着。他转过身看到王旁,王旁见张载看见自己,急忙起身过去行礼。
哪只到张载,竟然自己向后退跳了半步,张载这半步,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虽然他已经发现,手中这物件能将远处的东西看大了,但还是吓了一跳,毕竟那都是静物,这王旁他看见了,思想倒是有准备,不过王旁想他走来。怎么这么一点不出声的突然出现自己面前。
王旁已经走到张载面前,急忙一把将他拉住。好在王旁一直没断了练习,这身法比以前有精进了些,张载才没跌倒。待定下神,王旁看清楚张载手中拿了一个镶铜边的镜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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