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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小路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着的大门。
门上刻的纹路古色古香,工艺既不像人界的匠师,也不是魔界的作品。
从未见过的文字和图画,微微闪烁的柔光,都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秋意椋月想喊住黄泉无垢,有些不对劲,不如再侦查一下,但是慢了一步,黄泉无垢的手已经触到了大门突起的把手上,他轻轻一推,门开了。
这下就不得不进去了,跟在黄泉无垢的后面,椋月也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很暗,走廊里只有四五盏几乎灭掉的灯,无力地发着光,连白色的墙壁都不能完全照亮。借着昏暗的光芒,能勉强看到墙壁上挂着一些什么东西,椭圆形的,立体的物件。想要仔细查看,只能离开脚下沙沙作响的灰地毯,走到黑暗中去,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这样做是十分不理智的。
空无一人。之前的那个女声再没出现过,直到走过了整个走廊,来到正门前,都不见一个人影,不禁让人怀疑这里是否真的有人居住。正门的装潢又与大门完全不同,与其说不同,不如说是完全没有装潢,连一根花纹都没有,像是二手市场上卖的最便宜的那种木门,边缘都已经被磨得发亮,一些木片摇摇欲坠地附在上面。
黄泉无垢抬起手,用食指的指节在门上叩了三下,然后静静地等待。两分钟过去了,没有人来开门。
“请进吧,门没锁。”之前出现过的那个女声从门内闷闷地传了出来。黄泉无垢回头看了一眼椋月,她点点头,于是无垢推了一下门,它发出因锈掉而不和谐的吱呀声,缓缓地向内打开。
里屋并不大,只是一个七八米见方的小房间,房间的最角落处摆着一套桌椅,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整张脸都埋在黑暗里,能清楚地看见的只有她惨白的手臂和绣着奇怪花纹的袖子。这里的光线终于亮了一点,这下椋月终于可以看清,挂在墙上。一直蔓延到天花板上的椭圆形物体是什么了。还好她对于恐惧并不敏感,否则看到眼前的场景,她一定会害怕地叫出声。椭圆形的东西是面具。密密麻麻,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面具。面具上画着夸张的造型,有的在笑,嘴巴咧到了耳朵根,有的在哭,哭得整张脸上的油彩都花掉,有的在愤怒,粗的吓人的线条充斥了每一寸地方。离椋月最近的一张面具,根据大小来判断是个小孩子的,它在诡异地冲她笑着,尖利的牙齿,空洞的眼神,疯狂的表情,仿佛是真正的活物,下一秒钟就会扑上来,发出生命的声音。从进入到房间起,所有面具的目光就好像都集中在了他们二人身上。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哪一张面具,它都在看着自己。
“别在意,它们没见过魔族客人,有些兴奋呢。”黑暗里的女人轻声笑着,招了招手,“请过来吧。”
“啊?”无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它们’是指……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啊!”终于看到了面具的无垢转过头,几乎与一张面具撞上,那张狰狞的脸吓得他魂飞魄散,他向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请不要害怕,它们都是好孩子,没有恶意的。它们只是好奇而已。”女人耸了下肩膀,似乎在忍笑,“不过这位客人的行为确实有趣,连我都忍不住想要逗您玩一下呢。倒是这位女性客人,”她伸出细长的手指,“您是我目前见过最冷静的女客人呢。”
“这些是什么?”椋月指着墙上的面具问。
“怎么说呢……”女人思考了一下,“它们是我的商品,我的朋友,或者说,它们就是我。”
“你,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无垢终于缓过来了,气愤地指着女人。
“我?我能有什么目的呀,我就是一个商人,是你们自己进来的呀。”女人无辜地说。
“不对,是,是你叫我们进来的……”无垢有点混乱了。
“如果你们不是有求于我,是不会听到我的声音的,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女客人并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吧?您只是跟着这位男客人进来的。”女人不慌不忙地说。
“那么,你到底是……”椋月不是很确定地说。
“哈哈,真是失礼了,竟然忘记介绍自己,”女人噗嗤一声笑了,慢慢站起来,从阴影里走到灯光照的到的光明处,“我是这家面具店的老板,你们可以叫我‘面小姐’。”
她的名字,在她的脸出现的那一刻就被所有人抛到了脑后。她的身材很好,绣花长袍和长发一样是浅葱色的,脸上戴着面具,面具上是很夸张的大笑表情,血一般的红色配上嫩芽的绿色,粗犷的黑色线条随意地勾勒出五官,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由于戴着面具,她的整张脸都被遮住了,只能从她发出的声音来判断,她在笑。
“你……”无垢皱着眉头,即使是身为黄泉之主的他,也从未见过这么不祥的画面,在他看来,这就只是一张面具附在柔弱的女孩身上在恐怖的大笑。
“啊,因为今天有生意,所以换上了一副开心的面具,不要在意,这是我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面小姐挥挥手叫无垢放心,“面具啊,是最虚伪,同时也是最真实能反映出生命感情的东西了,因为您看,人的脸可以在一秒钟之内变换多种神情,包括微表情,一颦,一笑,弯眉,扁嘴,都代表着变化。谁知道现在显现在他脸上的,是否是他真实心中所想?但是面具不一样,畏惧的,不安的,渴望的,虚无的,全部都可以交给面具哦,它们不会说谎,是什么,就是什么。”她点了点自己脸上的面具。
表达感情……椋月看着讲解的自得其乐的面小姐,内心的迷雾又增添了新的东西。原来,真实还有这样的方式吗。
“真是个怪人……秋意小姐,我看我们还是走吧,简直是浪费时间,我看她就是想骗我们买她的面具罢了。”无垢听着有点烦了,他们现在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听一个江湖骗子瞎扯。
面小姐歪着头打量着无垢,似乎越发觉得他有趣了:“明明是黄泉的主人,却还在怀疑着所谓的‘灵异’吗?您觉得我在骗人?”
“你……说我是谁?”无垢怔在原地,他应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啊?为了保证安全,他甚至从朽木城排队等传送阵的时候就开始用弟弟的身份和名字了,这个女人又为什么会知道……?
“所以您能听到我的声音啊……”面小姐抬起一只脚,在原地轻盈地转了一圈,“只有有求于我的生命才能听到我的声音,这句话我记得我已经说过一遍了,我知道您是谁,也知道这位小姐是谁,不过身份并不重要,那是随时都在变化着的,不真实之物。在那之前,你们只是我的‘客人’而已。现在,我们来聊聊您想知道的,那位在生死簿上消失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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