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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汪顺然都劝他好好待她,这会小姑娘才鼓起勇气坦白,自己便拿死罪来吓唬他,何况他还是人家记挂了这么多年的救命恩人,总不能欺得太过。
他将她哭得小花猫似的小脸抬起来,屈指刮了刮她眼下泪痕,长长叹了一声,让她看着自己:“你说你记不得朕的样子,现在呢,可记住了?”
阮阮哭得一抽一抽的,擦干眼泪又看了他许多遍,将陛下的模样深深地记在心里,“记住了,罪妾就是死也不会忘记陛下,到了地府也会为陛下祈福。”
傅臻:“……”
傅臻沉吟了许久,仿佛当真在酌量断人生死:“朕可以暂时不杀你。”
阮阮眼前微微一亮,可那点光又很快黯淡下去:“可……可我不能毁了陛下的一世英名。”
傅臻淡淡地“嗯”一声:“朕也没说饶过你。”
阮阮身子一僵,惴惴不安地等着他发话。
傅臻心里斟酌着,说到底召美人入宫是太后的主意,他在昏迷之中对此事根本一无所知,如此说来欺君之罪也要大打折扣。
而傅臻真正在意的是,姜成照为一己之私,拿无辜的小姑娘替自己的女儿进宫,倘若不是那晚他醒过来,恐怕阮阮也会像东殿那些美人一般,在太后的授意之下,死在郁从宽的刀下。
姜成照是要重罚,可若是罚以欺君之罪,小姑娘往后在宫中又该如何立足?眼下只能先令神机局盯紧这遥州府,他既然有胆子抗旨欺君,身上就不可能清清白白,总能寻到旁的错处,到时候再处置不迟。
至于小姑娘,他哼笑了声:“你这条命,先赊在朕这里,继续做好朕的美人,至于端茶送水洗衣做饭,宫里有的是伶俐的丫头,用不着你。”
阮阮怔忡地看着她:“陛下你不罚我?”
傅臻眉眼淡漠,显得不近人情:“私下里自然要罚,明面上朕还得替你瞒着身份,否则叫让人知晓朕留了个冒牌货在身边,于皇家颜面有损,于天子圣明有缺。”
阮阮深以为然,赶忙颔首表忠心:“好,好,陛下如何责罚,罪妾都不会怨憎陛下,都是罪妾应得的。”
傅臻冷冷道:“张口闭口一个罪妾,你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么?”
阮阮胡乱地抹了把眼泪:“我都听陛下的。”
傅臻嫌弃地看她一眼,“再去洗漱一遍,将手上的兔子味洗净,不要让朕闻到任何不干净的味道。”
阮阮赶忙从他身上下来,脚腕的铃铛响得匆忙又刺耳,阮阮拿手捂着些,“我这就去。”
两人洗漱完已接近子时。
熟悉的帐顶,熟悉的被褥,熟悉的沉水香,可一切都像做了场梦一样,身上的那些沉重的包袱卸下来,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明亮的烛火里,阮阮攥着被角,再一次濡湿了双眸。
她想,她一定会好好对陛下的。
陛下既是天子,又是她的救命恩人,无论陛下要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再让陛下失望。
傅臻卸下外袍,只着一件薄薄的玄色寝衣,腰间系带,在一片烟熏火燎里勾勒出宽肩窄腰、块垒分明的身形。
阮阮隔着泪帘瞧他,只觉得无比高大,让她想到书中的群山万壑、斑斓盛景,有一种令人眩晕的卓然风姿。
傅臻睨着她:“还哭?”
阮阮忙拿干净的帕子擦拭了眼泪,这才看到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瓶紫玉膏。
傅臻在床边坐下,一抬手,阮阮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乖顺地将手递给他。
手背上几处小小的烫伤疤,瞧着惹人心疼,傅臻指尖捻了一点药膏擦上去,温热酥麻的触感登时让她轻轻一颤。
耳垂悄无声息地烫了起来,她抿了抿唇,怯怯地嗫嚅道:“陛下,我自己来吧……我本就是罪人,哪敢劳烦陛下亲自……”
傅臻面色一沉,冷斥道:“住口。”
阮阮忙乖乖地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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