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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大营。
夜风飒飒,带着深秋的寒凉拂过帐篷,未掀起厚重的帘子,反倒吹得铜盆里的火苗摇晃个不停,影影幢幢,犹如黑鸦乱舞。帐篷里的两个人却丝毫不受其扰,郎情妾意,正当浓时。
“惊澜,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王府啊?”
楚惊澜的视线从城畿布防图移到夜怀央身上,见她翘着小腿趴在床上看书,与原先在澜王府阁楼上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的眼角顿时卷起细微悦意。
“怎么?想家了?”
“想澜澜了。”清音透出些许失落,连带着她的情绪也急转直下,“也不知道它在别人家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好睡好。”
“你不是特地交代过怀信要安置好它?他办事你还不放心?”
夜怀央撇撇嘴道:“放是放心,可现在兵荒马乱的,谁知道那户人家能不能照看好它……”
楚惊澜凝眸看了她半晌,忽然朝她伸出手,“过来。”
“做什么?”夜怀央问归问,还是利利索索地爬起来,刚走到桌案前就被他扯进了怀中,一双铁臂跟着横在身侧,与桌案连起来形成一个狭小的圆圈,将她禁锢在其中,她瞅着他那霸气而幽魅的眼神,霎时被逗乐了。
这不是话本里的场景么?
楚惊澜看她乐个没完,剑眉微挑,语带三分危险:“笑什么?”
“笑你像话本里的男主人公。”夜怀央同他嘻嘻哈哈,忽然话锋一转戏谑道,“就是年纪大了点。”
话音刚落,冷不防腰间戳来一指,正中她的痒痒肉,她惊叫着到处乱躲,楚惊澜却收紧手臂箍得她无法动弹,她扑腾了几下使不上力,只能硬生生捱下这磨人的一阳指,又哭又笑的喘不过气来。
“当初使劲浑身解数来追我的是你,现在嫌我老的也是你。”楚惊澜俯下胸膛将她压得更紧,手指又用力一戳,“要不我帮你挑个别的?”
夜怀央眼泪都出来了,已经没劲挣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不不……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其他谁也不要!”
“当真?”楚惊澜眯着乌眸问道。
“真的真的!”夜怀央点头如捣蒜,生怕他的魔爪又伸过来,“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跟着你,天地为证!”
楚惊澜满意地勾起嘴角,刚要吻上那双呼哧呼哧吸气的红唇,突然心口一痛,紧接着便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心头肉,他身子晃了晃,不受控制地朝旁边倒去,却还念着坐在腿上的夜怀央,欲伸手将她推开,谁知十指所到之处竟成了重影,空空荡荡,徒留一个人形,他骇至极点,蓦地大喊出声。
“央儿!”
随着这一声痛彻心扉的呼唤,楚惊澜终于从梦魇中醒来,容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像是失了魂一样。良久,他从软榻上支起身体,不料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他立刻转头朝桌案那边看去,在看清楚阴影中站着的那个人之后,充满期待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那人腮帮子咬得死紧,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半天才从门口走过来,挑亮了铜枝烛灯,然后转过身子怯怯地喊道:“表哥……”
楚惊澜漠然问道:“何事?”
孟忱把端来的药放到他面前,小声道:“时辰不早了,你该喝药休息了。”
“知道了,你去吧。”楚惊澜拿起瓷碗仰头喝光,然后随意往边上一撂,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像是察觉不到其中的苦味,孟忱见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知不觉地抠紧了指甲。
三个月了,夜怀央都死了三个月了他还是放不下她!心里想的念的是她,连做梦喊的都是她!自己天天在旁悉心照料,居然比不过一个死人,当真是气难平,恨难止!
楚惊澜见她站着不动,眉目间愈发疏冷,刚要开口赶人,忽然听到唐擎风在帐外低声唤道:“王爷,前方有战报。”
“进来。”
楚惊澜扬声传他入帐,他立刻踏着沉稳的步伐进来了,走到跟前才发现里头还有别人,顿时有些尴尬,不由得停在了原地。孟忱也知孤男寡女要遭人非议,咬着唇看了楚惊澜一眼便扭身出去了,甚是不情不愿。
唐擎风听着脚步声远了,这才说起了要紧事:“王爷,关中军的先锋部队已经在渡江了,夜将军一骑在前,马上就要到达营地了。”
“本王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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