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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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知恩图报（第1页）

何小山跟在韩明益身后，心想，韩老师喊吃饭……估计不是调试信号那么简单，也就没推辞和他一起走了。

韩明益就住在家属区的一栋老式筒子楼里。虽说他在不久前刚刚被评为讲师，但家里这房子还是之前在335教研室参加“红旗”机研制时分给他的教员单身宿舍。

“当时这一个单元里住了四个大小伙子，汪轩负责逻辑设计和整机调试，张勇负责给工程人员培训……”韩明益指着这间仅二十平米的一室户，回想着当年，“后来他们一个个调走了，我也结了婚……”

听着韩明益报出的一个个名字，何小山立刻在脑海里闪过一张张面孔，这些人虽然现在还名声不显，但却是中国计算机产业第一代的奠基人，其中还有几位可是日后业界大名鼎鼎的人物。

“和你结了婚就一直都住在这儿，这么多年了，就这么一间屋子……”

韩明益的妻子吴音是北大电仪厂的工人，虽然说话有些尖刻，但为人却很和善，做事也爽利，没一会儿就弄了一桌子菜。手里端着汤进屋来，听到韩明益在“想当年”随口就呛了他一句。

韩明益也不以为意，讪讪地笑了笑，也没说话。

何小山调试了一会儿之后，信号终于出来了。看到电视机屏幕上出了人影，吴音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来。

“小芳！快……快把你弟弟叫回来！看电视了！这小子整天野在外头！”吴音看了一会儿忙不迭地让女儿去叫小儿子回家，嘴却已经是笑得合不拢了。

这个年代，谁家添置了一台电视机，绝对是一件大事。而韩芳出去找弟弟的这一趟，虽然没多长时间，但两个小家伙一嚷嚷，没一会儿韩家就多了不少人。

“老韩……这电视花了不少钱吧？你什么时候搞到的票啊！”

“吴大姐，回头让你家老韩也帮我弄一张票吧……”

电视机现在是市场上的紧俏商品，凭票供应还是供不应求。看到韩家添置了电视机，大家也都以为是他搞到了“电视机票”。

“他哪儿有那本事……”吴音虽然对邻居们的赞许颇感自豪，可照例还是不忘贬损老公几句，“真要有那本事早就弄一台大彩电了……就这黑白的，还是他学生给组装的！”

“组装的？看这样子，我还以为是那个厂里出的新牌子呢！这样子真好看……”

何小山组装的电视机，都是统一外观的，他甚至还杜撰了一个“super”的英文标志。明明只是一台山寨机，却被他搞成了“超级牌”的高大上的“高仿进口货”。

当吴音说是韩明益的学生自己组装的，这些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调试机器的何小山的身上。

“吴姐，组装一台多少钱啊？我弟弟他们厂里上个月买了一台据说花了600多，还没算上搞电视票送礼花的钱……”

“是啊，现在搞一台金星、红梅都难，更别说牡丹了……人家电视机厂的职工想要都要给供销科的人送礼呢！”

吴音听到这些话，乐呵呵地摇了摇头说道：“组装的便宜，一台只要两百。”

两百？

听到这个价格，很多人立刻心里盘算了起来。有和吴音韩明益两口子关系好的，直接提出了购买的要求。对于这些需求，何小山也是来者不拒，一顿饭的功夫何小山已经接了七台电视机的订单了。

等大家各自回家吃饭了，韩家好不容易清净了下来。却没想到有个中年男人把门一关径直往韩明益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老冯！怎么……你今天不回家吃饭了？”吴音看到他的举动，笑着给添了一副碗筷。

韩明益看到他盯着何小山的眼神，随即给他介绍了一下。

冯铎，北大昌平电仪厂修配车间的车间主任，算是吴音的顶头上司。两家住楼上楼下，平时关系就像一家人似的。

“老韩，你可真不够意思啊！组装电视机这么好的事情，你可是一点风都没露啊！”冯铎一开口就指着韩明益笑骂道。

韩明益愣了一下，有些纳闷地说道：“你家不是有电视了吗？还是一台彩色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事情……”冯铎看了何小山一眼，说道，“我是说你这高徒，组装一台电视机，卖两百，这利润至少也有五十吧？”

听到他的话，何小山的脸微微一红……他没想到这组装电视机的“暴利”竟被冯铎一句话给戳穿了。

看到韩明益和吴音略有些异样的眼神，何小山有些尴尬地说道：“其实……也没那么多，淘换来的零件价格都不一样，有的贵一点，有的便宜点……”

“小山，你不用解释。组装电视机这种技术活，一般人还干不了呢！赚点劳务费，那是应该的……”

韩明益笑了笑把话题岔开，颇有深意地看了看冯铎问道：“老冯，你打什么主意你就明说吧！”

“嘿嘿！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他现在还在上学。虽说帮人家组装电视机赚点劳务费，应该也不至于说他投机倒把。可你也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今天已经接了七台电视机的活了，恐怕以后也不会少……”

冯铎一边说，脸色一变渐渐地阴沉了下来：“真要是有心人打个小报告啥的，上边追究下来，你小子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呢！”

听到这话，吴音顿时心里一惊……早知道今天就不这么张扬了。她连忙说道：“小山……要不回头我和他们去说，就说这零件淘换不来，就别给他们装了。”

何小山听到这话，看了看韩明益，又转头看了看冯铎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沉声说道：“冯主任，你有什么想法……就请直说吧！”

“哈哈哈！小家伙还挺聪明……我给你出个主意，要是有人找你组装电视机，你不用推。要多少接多少好了！回头你给我一套图纸，我拿回去找几个人在我们车间里装，一台劳务费收你20。对外就说是我们车间组装的……你就是中间介绍一下，谁都说不着你什么！”

何小山震惊了，这人……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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