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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穿着一身僧袍,青年模样的人沉默着看着鹏王,此时眼神中的波澜也已经散尽。但他眼底深处的神色,同样复杂无比。
天际间,只能听见轻微呼啸而过的风声。但在挂到两人对立的这一方小天地时,却是突兀的停息了。在这一方小天地,却是真正的万籁俱无声,两人相隔了足足数十丈有余,却能清晰听见对方每一下粗重的呼吸声。
如此过了良久,曾经的猿王才终于开口了,话语间,同样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慢,但却异常坚定:“现在,我的确是须弥山本代主人,是西摩州领袖之一。”
鹏王闻言,冷笑一声,正要回头就走时,却听见对方又轻声补充了一句:“但是,本王,永远是通天猿王。通天殿之主,也永远只会有一个主人!”
鹏王的身影明显的一滞,缓缓转过身来,死死盯着站在他对面虚空中的人。他像是呼吸不畅的凡俗之人一样,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胸膛极其剧烈的上下起伏着。要知道,他可是妖宗巅峰,相当于天仙极限层次的强者。甚至于面对弱小些的真仙,他都能支撑一阵,更是有着“三界第一极速”的美誉。像如此这般如同凡俗一样几乎呼吸不畅的情形却出现在他身上,可见他此时心中思绪是何等复杂。
半晌后,他才总算是平静了些,淡淡地道:“哦?但通天殿,却是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他的主人了。而且,我看你现在在须弥山,过得很是快活嘛。不用担惊受怕,更是位高权重,可以安心修炼,更加不用每日间担心顷刻间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哈哈,这样的生活,当真是连神仙都羡慕啊!至于我们东荒那地方,又哪里可以比得上此地万一?!”
这话语中,浓浓的讥讽之意,可谓是连傻子都听得出来。但这话讥讽的对象,曾经的冤枉,如今的须弥山主人听了,却是并不生气,头颅猛地低了下来。由于力度用的太大,都能听见一声清晰“咔擦”声。
半晌后,他才抬起头,叹了口气,黯然道:“罢了,罢了……当年之事,如今连……你都这样说我了,怕是大家都如此想吧……”
鹏王又是一连串极其剧烈的呼吸,半晌后,总算是平静了些。他淡淡的道:“并非大家都是如何想的问题,我此番来,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是想问当年之事么?”异常平淡的声音,直接打断了鹏王的问话,猿王摇了摇头,苦笑道:“当年之事……”说到这里,他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被他咽了回去,又是摇了摇头。
“当年,你是怎么可能会被度化的?”鹏王走近了几步,声音越来越大:“我是怎么都不相信,你会被度化。当年,连仙宫神庭之主合力追杀你,你都不曾皱一下眉头。又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区区佛门所度化?!”
“别问了!”猿王痛苦的抱住了头,神情渐渐狰狞起来,他几乎是用嘶吼着,冲着鹏王道:“无论我当年做了什么,无论我为何那么做,但是做了就是做了。无论你们如何看我,我是须弥山之主,我也曾经是妖族七王之一!但,那却已经是过去了。你们当我是叛徒也罢,当我是懦夫也好。但如今,事情已经如此了!至于当年之事,已经发生的事情,还有什么必要问么?!”
鹏王顿时沉默了下来,脸上表情一连串的变幻着,眼神内波澜四起。良久后,他死死的盯着猿王,语气中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的说道:“这,就是你的答案了?”
“这,就是我的答案!”猿王抬起头来,眼神重新恢复了一开始的尖锐锋利,如刀般盯着鹏王。
两人的目光,此时惊人的相似,在半空中接触着,仿佛连空气都骤然变得寒冷了许多。如此沉默了良久,鹏王不发一言,脸色恢复了一脸冷硬的神色,转过身来,卷起一阵黑色风暴后,身影已经破空远去。只留下一声令人说不出滋味的长啸声,尚残留在天地间回荡着,久久都不散去。
猿王踏前一步,来到鹏王刚才所站立之地,伸出手来。一片衣角却正好飘飘扬扬的落入了他手心中。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这片衣角,神情极为复杂。他看的样子极为专注,就好像他手上抓住的是一件何等了不得的稀世珍宝一般。
如此端详了许久、许久之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叹息。他右手微微颤抖着,极为缓慢,又极为小心的合拢起手掌来,就像是生怕将这块儿衣角撕裂了一般。随后,又特意取出了一个非常破旧,一看就被他拿在手里把玩了无数次的戒指,将这块儿衣角极为重视而小心的放了进去。
“鹏王他也只是……您那般说,是不是有些……”一名老僧悄然到了他身边,正是方才在须弥山下要阻拦鹏王的十名僧人中为首的那一名。他见到了鹏王离开的动静,加上猿王最后那句话声音非常大,所以被他听见了。
显然,他是须弥山上极少数知道些什么的人之一。至于其他僧人,还都以为“圣佛”与那一路“嚣张”而来的鹏王激烈暗战了一场,并击败后者,令其发怒而回呢。
猿王摇了摇头,眼睛有些无神的看着远方,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决然道:“无论如何,我自是很清楚当年那事的伤害有多大。但做出这事的后果如何,现在我知道,当年却更清楚!”
“前不久,曾听说南云州出了‘镇妖令’,不过仅仅还只是波及南云一州之地……鹏王此来,会不会是……”老僧皱着眉,接着猜测道。
“绝不可能,我大哥不是那样的人!”猿王斩钉截铁的说道:“他大概只是偶然因为别的事路过,心有所感,才来看看罢了。东荒以前也遇到过更大的危机,他那时为何不来?”说到这里,他嘴角勉强抽搐了几下,脸上露出一丝让人看了就难受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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