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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夫人和阮文勇更关心黎先生的病情,苗族师父来到担架旁,阮文勇解开姐夫的衬衫扣子,露出胸膛,苗族师父仔细看了伤口,对他们说了一些话。阮文勇对方刚说:“师父说我姐夫的情况很严重。猴神的愤怒已经在他身上发作了二十一次,必须马上施法,不然活不过三天。”
这话把黎夫人给镇住了,她惊讶地对我们说:“师父怎么知道我丈夫总共受了二十一次伤?我都是有记录的,他说的完全对啊!”
小杨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我说:“人家毕竟是修法的师父,不是普通老百姓,那就问问师父怎么施法吧。”
经翻译,我们得知苗族师父要求在下午四点整开始施控灵黑法,先将十个铁笼子在竹楼前面摆成环型,每个铁笼子旁边站一名轿夫,再把躺有黎先生的担架放在中央,然后由苗族师父发令。那十名轿夫负责接收命令。师父的两个徒弟嘱咐那十名轿夫,称一会儿要是看到他俩同时举起右手,就用最快速度打开铁笼子的扣锁,把笼门打开,那十名轿夫连连点头。
我们则站在竹楼檐下旁观,经过短暂的休息,施法开始。苗族师父从屋里拿出一个黑灰色的头骨,比正常成年人的头骨要稍微小一点儿,托在左手心。黎夫人脸色发白,低声问我这是什么东西。我回答:“那是法师死后的头骨,叫域耶,一般法力高深的阿赞师父会用它来当成法器,会大幅增加施法的成功率。”黎夫人和阮文勇听了我的解释,更害怕了。不过后来我才知道,我的解释是错的。那头骨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猴子的。
师父盘腿坐在担架旁边,将域耶在黎先生头部旁边放稳,掏出一柄锋利的小刀。把黎先生左手中指肚划破,抓着他的手掌将几滴鲜血洒在域耶的顶骨上,然后开始念诵经咒。小杨兴奋极了,生怕离远了看不清,又向前走了几步,站在笼子旁边。我伸手过去拉,她老大不情愿,甩开我的手。我怕她走得太近,耽误施法,只好扶着她的胳膊。小杨表情有点儿害怕,但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那个场景。
十个铁笼子中的猴王原本还算比较安静,但就在师父把黎先生的鲜血滴在域耶上时,它们就开始狂叫起来。眼睛发光,像打了鸡血似的。师父念诵经咒的速度越来越快,忽然停住,快步走出铁笼子围成的圈。
他的两个徒弟同时举起右手,十名轿夫紧张地等着信号,一看信号来了,都手忙脚乱地解开铁笼的扣锁。陆续把笼门打开。
黎夫人发出低声惊叫,我们也把心都提到嗓子眼。那十只猴王反而不闹了,愣了几秒钟,慢慢走出铁笼子,围在黎先生身边。这十只猴王在黎先生身体从头到脚这嗅嗅那闻闻,神情怪异。
苗族师父盘腿坐在地上,不停地念诵着经咒,忽然十只猴王都发出吱吱的尖叫声,有的竟开始去咬黎先生的身体。黎先生已经很虚弱,但疼痛还是让他闷不住大叫。黎夫人和阮文勇都下意识地跑过去,被师父的两个徒弟拦住,让他们安静。
我紧握拳头,手心里全是冷汗。十只猴王虽然都在咬人,黎先生也在不停地叫着,但却似乎并没有造成过多伤害。有几只猴王咬了一阵,居然转身慢慢走开,进了丛林。
就这样,九只猴王都已经钻进密林中去,阿赞的两个徒弟随后跟进树林查看,黎先生身旁就只剩最后那只后背被方刚喷了两小白漆的猴王。它咬了几口黎先生的胳膊,也慢慢转回身。奇怪的是,遍体鳞伤的黎先生居然用胳膊支起上身,慢慢坐起,喘了几口气之后,又从担架上站了起来。
黎夫人和阮文勇喜出望外,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那最后一只猴王突然转身,大叫着把黎先生扑倒,张大嘴就去咬黎先生的脖子。
“啊!”黎夫人惊叫,苗族师父还没反应过来,小杨已经挣扎我的手跑过去,对着那猴王的脑袋就是一脚。猴王被踹得一愣,转身袭击小杨,方刚已经跑过来,手里拎着一根木棍,冲上去夹头夹脑去打那猴王,我趁机把小杨拽回来保护住。猴王惨叫着飞奔逃进树林,再也看不见了。
苗族师父跑过去蹲下查看,我们也都围上去,小杨反应快,但黎先生脖子上还是被那猴王扯破了皮肤,鲜血直流。幸亏没伤到动脉,不然就惨了。
苗族师父的徒弟从树林里跑回来,一看这情景,连忙从屋里取出纱布和止血粉等物,熟练地给黎先生包扎好伤口。苗族师父连连摇头,低声说着什么。黎夫人大哭起来,阮文勇也跪在师父面前苦苦哀求。师父回到竹楼屋里,再也不出来了。
方刚的朋友把刚才的对话翻译给我们听,师父说刚才最后那只猴子并不是猴王,身上没有王气,所以不受域耶的控制,要不是他徒弟手快,黎先生非被咬死不可。虽然命勉强保住,但黎先生刚刚摆脱怨灵的躯体又被阴气侵袭,腰部以下的关节会慢慢僵死,后半生只能躺在床上了。
阮文勇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大声质问:“为什么骗我们,找来一只不是猴王的假猴子?你想把人害死吗?”
我连忙辩解说我也是被那个送猴王的人给骗了,方刚恨得眼睛通红,骂道:“老谢,你这个王八蛋,别让我再逮到你,否则非把你煮熟不可!”
“我不管你们之间的事,我丈夫的后半生,全都毁在你们手里了!”黎夫人哭着说。
方刚的那位朋友发了话:“两位也不要全怪方先生和田先生,做这个行业,会经常有预料不到和不可控制的因素。像那个老谢耍的花招,不到关键时刻根本看不出来。”
小杨也为我们鸣不平:“就是嘛!而且这个事要不是田哥和方大哥帮你们解决,黎老板的病根本就没有人能救,至少现在他还能活下去啊。”
阮文勇大叫:“后半生下肢瘫痪,这种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这时,躺在地上的黎先生无力地抬起右手,说:“别……别再怪田先生他们,这就是我的命运,你们要感谢田先生和方先生。”
黎夫人抓住黎先生的胳膊:“为什么?”
黎先生叹了口气:“我做了十几年养猴生意,自以为没什么,可那些猴子在国外被医药公司成天喂药做试验,每年都惨死几万只。这些罪孽,肯定要算在我头上的。要不是田先生和方先生他们努力帮忙,几天后你们只能从照片上和我见面了,难道……难道不应该感谢他们吗?”
阮文勇长声叹息,黎夫人大哭起来。黎先生在经过这些事情之后,反而变得很大度,他躺在地上,告诉妻子和小舅子,给我们的报酬分文不能少。
阮文勇黑着脸,从皮包中取出七千美元的钞票交给我,方刚拿着钱收进皮包,随苗族师父的徒弟进了竹楼。
办完这件事,我们再次回到河内黎家老宅,我和方刚都没怎么说话,虽然黎先生的命保住了,但后半生残废,我们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告别黎家的时候,阮文勇竟没再理过我们。
在乘出租车去机场的路上,小杨生气地说:“这人真是的,我们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我说算了,换成是你姐夫成了残废,你心里也不爽,能付钱就已经不错。
我问方刚给苗族师父的报酬是多少,方刚哼了声:“我报价一万美元,苗族师父的报酬再加上我朋友的辛苦费,只需要付四千。我俩每人也能分到两万四千块钱人民币,还是不错的。”
我泄气地说:“哪来的两万四可分!不是还要分给老谢五千美元吗?这样的话,我俩每人只能分到手不到五千块人民币,真亏。当初你为什么要给他五千?我们才赚六千。”
方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看动物。我又在心里仔细算了一遍,说没错吧,你看我干什么?上木豆血。
方刚问:“你真以为我会把剩下的四千多美元分给老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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