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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敌一千自损八百2（第1页）

五十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2）

苏梓颜打车回家，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她下了车刚要走到小区入口就被一个人很用力的拉到了一旁，她一点儿都没惊讶，也没觉得害怕，因为她知道那个人是冯驰。她早就知道冯驰不会在李欣悦和魏天骄面前发飙，他会在饭后找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问清楚。

冯驰把她拉到一边的一个回廊里，已经是冬天的晚上，天气已经很凉了，天色暗的又早，所以此刻的回廊里没有其他人，完全可以提供一个安静的环境给他们好好谈谈。

“怎么？这么冷的天，未婚夫怎么没送你回家啊？”冯驰已经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了，这种蹲守氏的调查对于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没有什么难度。他把李欣悦送上了出租车之后就开车来了苏梓颜家的小区，就是想看看这“未婚夫”送她回家的情景，本来做好了会等一会儿的准备，以为他和李欣悦走的时候苏梓颜还没走，估计还要在包房里待一会儿，毕竟群众演员演完戏是要给人家结工资的。结果等了没多久就看见苏梓颜一个人从一辆出租车上走下来，这更证实了他的判断：苏梓颜根本就是找了个人来骗他。

苏梓颜看着冯驰在昏暗的光线下的脸，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依然能看到他脸上的一丝得意，他果然是没信的。不过这和她计划的差不多，她就知道他只看到魏天骄是不会信的，所以特意拒绝了魏天骄送她回来，她知道冯驰一定会来问她。此时此刻，才是今天的重头戏，在她的计划里，自始至终，这场真正能骗过冯驰的戏码都是要她一个来演的。

“怎么不说话，未婚夫那么有钱，不会是没有车吧？”冯驰见苏梓颜不说话继续得意地追问道。

苏梓颜吸了口气，平静地回答：“他刚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太累了，我就让他先回去了。”

“哦，这样啊？”冯驰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你这群众演员档次还挺高啊，还真是从国外回来的呀？”

“你不信是吗？你觉得我是在演戏？”苏梓颜反问。

“不然呢？你不会是认为我会相信他真是你未婚夫吧？”冯驰说着把脸稍微凑近了一些。

苏梓颜抬起头直视着冯驰的眼睛，“你不用相信，但他真的是。”

冯驰也盯着苏梓颜的眼睛，判断着她说的话，如果说这是假的，她的表情有些过于认真了，可如果这是真的，那怎么可能？

“魏天骄，他是我在美国上学时候的学长，我们在一个学校里待了四年，我本科毕业那年，他博士毕业。他毕业后，自己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做进出口贸易。我是在他毕业工作后和他在一起的，差不多两年了吧！三个多月前，我要跟着导师回国工作，他希望我能留在美国，我希望他能跟我回国，所以我们吵了一架，我自己就先回国了。我本来也以为，我们可能就这么分开了，没想到他居然放弃工作回来找我了，还跟我求婚了，我答应了。”苏梓颜按着准备好的剧本讲出了她和魏天骄的全部故事。

“苏梓颜，你别拿懵纪斌白那套骗我，没用！”冯驰有些不好的预感，因为这些故事听起来确实很合理，起码他此刻没从这个故事里找出什么破绽。事实上，这个故事除了苏梓颜和魏天骄的那条感情线，其他也确实都是真的。

看着冯驰开始动怒的眼神，苏梓颜知道他开始信了，于是她乘胜追击地继续说：“你说过你是警察，让我不要骗你，我记得的。我也知道，你比纪斌白聪明的多，所以我不会用对付他的那一套来对付你，我知道没有意义的。我以上说的，全都是真的，你如果不信，你就去查，去查查魏天骄和我的学习记录是不是在同一家学校，去查查我和他的入境记录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你还可以去查我在美国的医疗记录，我入学的第一年确实在学校晕倒过，去查查那天送我去医院签字的人是不是他，那不是个故事，是真的。还有……”

“苏梓颜你现在马上闭嘴，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冯驰握紧了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苏梓颜在骗他的，他承认她骗得很有水平，可他不会信的，一个字都不会信。六年前她骗纪斌白的时候也是这么冷静，话也说得流畅，他在一旁听得都差点儿信了，所以，她这只是在故技重施而已。

苏梓颜喘了口气继续说：“我可以闭嘴，你也可以不信，你还可以以你一个警察的身份还有所有的侦查技巧和经验去调查，那时候你能证明的不过是我的话全是真的。”

“苏梓颜！”冯驰抓着她的肩膀大声叫她的名字，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为什么这样？她要和别人结婚了？明明他手上的伤还没完全好，明明几天前他还在她的家和她和开心吃饭聊天陪小白玩儿，明明她那么认真的数了他剩下的药片，她现在怎么会冒出一个未婚夫？

苏梓颜知道他信了，起码此时此刻他信了。这次骗他，其实她骗得很大，但故事听起却是出奇的合理，她想她可能是个撒谎的天才。记得她在书上看到过，撒谎的精髓是“九假一真”，如果九件事都是假的，那么掺杂在其中的那件真事也会被认为是假的，反过来说，如果九件事都是真的，那么里面唯一的一个谎言也会被认为是真的。魏天骄的所有情况都是真的，他们在学校的时间线是真的，包括他曾经救过她的事都是真的，所以魏天骄是她的未婚夫这个谎言也会被认为是真的。她知道，如果冯驰真的去深入的调查，就会发现真相，她和魏天骄从来没有在一起过，连魏天骄追过她的事都很少有人知晓。这不像当年她在骗纪斌白的时候不怕他去学校里问，因为那个时候她和冯驰的绯闻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如果冯驰真的去问他们学校里的人，就会知道他们的关系根本就是假的，更别提什么未婚夫和未婚妻。所以，她要把慌撒得真一点儿，她要赌冯驰不会去查，起码不会认真的查，这样他就会认定她要结婚了。

“为什么？你是……你是不知道我的心思吗？”冯驰现在很后悔今天晚上来找她，为什么他那么自信苏梓颜就是在骗他，现在这样的结果要怎么收拾？他明明只是想逗逗她，他是准备跟她坦白李欣悦的事的，他本来是想跟她说他们不要再跟彼此开这样的玩笑以后都好好过的。

苏梓颜看着冯驰有些发红的眼睛，心如刀绞，她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她才不得不去做一个了结啊，天知道她多想和他在一起，天知道她多想一个人占有他！这都是她的错，她应该早点回来的，应该在他接受李欣悦之前回来的，老天给了可以任性的四年或五年，却没让她能一直任性下去，这是她自己活该承担的后果。事已至此，她得认。

冯驰猛得抓起苏梓颜冻得已经发红的手，看了一只甩开又看另一只，“戒指呢？不是求婚了吗？戒指呢？”

苏梓颜努力的把手从冯驰的手里抽出来，“戒指当然有啊，不过他戒指买大了，拿去改尺寸了，他回国前在纽约st.patrick大教堂旁边那家卡地亚店里买的，二点五克拉的vvs级白钻，戒指里有我的英文名字sue，你愿意去查就去查！”

“所以，你是喜欢那个什么vvs的大钻戒是吗？”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说话也开始因为找不到头绪而口不择言。钻戒没什么大不了啊，他也可以给她买啊，虽然他只是个警察工资不高，可他妈妈留了很多钱给他啊！你想要什么你都告诉我啊，你为什么要接受别人的钻戒呢？

“不，我喜欢的不是钻戒，而是稳定的生活，是安宁简单的未来。我想要的就是每天可以按时下班陪我的人，而不是经常一出差就一两个月，还带着一身伤回来的警察。”

哼，冯驰自嘲的笑了一声，稳定的生活，简单的未来，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这种话怎么会从她嘴里说出来，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苏梓颜？她真的好残忍，她不光丢弃了他这个人，她还亲手毁了他的梦。难道时间真的这么万能吗？它真的就能把一人改变成这样？让他如何接受那个会和他在雪地里吃冰激凌的人，那个会跟他聊李斯聊梦想的人现在跟他说她想要的只是稳定的生活？她是苏梓颜啊，是他的大小姐啊，是这么多年来在他心里一只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人啊，她说的这些都是什么啊，是她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看着近乎于崩溃的冯驰，苏梓颜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她的戏也该落幕了，她已经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她也快支撑不下去了，“冯驰，有些事情是回不去的。现在，这就是我的选择，不管对不对，我们都往前看吧！我也是，你也是，就往前看吧！”

是呀，就往前看吧！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她要往前看，要努力的活下去，努力的别对生活失去所有的希望，虽然她现在要亲手推开她最想要的东西，但她还是得努力的活下去，那次车祸让她大难不死，她现在就没有权利再去轻视生命。他也得往前看，继续努力工作，好好生活，娶了李欣悦，好好过日子，生一个孩子，用一生去培养共同的兴趣，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冯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这个他一直很自信虽然她任性冷漠却不可能喜欢别人的女人，她现在要去跟别人结婚，要去过什么安稳的生活，还一副成熟的样子告诉自己要向前看，哼，心真的狠啊！她如果不辞而别，他可以等；她如果不温不火，他可以无赖的贴上去；她如果倔强的就是不表明自己的心意，他可以放下自尊先去表白；但她现在要去结婚，他真的没办法祝福。

冯驰一把掐起苏梓颜的下巴，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的脸，依然是无可挑剔的好模样，“苏梓颜，你狠！我就当这么多年的真心都喂了狗，没什么大不了的。要结婚你就去结，过得好点儿，别给机会让我看笑话！”

望着冯驰远去在寒风中的背影，苏梓颜终于如同脱力一般坐在了地上，这个谎撒得她筋疲力尽。这不才不是魏天骄说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觉得自己的半条命都快没了。对不起冯驰，在爱情和原则面前，她这一次只能不精明的选择原则了。如果下辈子她还有机会，她一定投胎到一个普通人家，那时候，她一定不顾什么道德原则，即使担着当小三的恶名，也会和你在一起。

回到家后，已经冻得全身冰凉的苏梓颜，脱外套，进厨房，开柜门，拿红酒，开红酒，倒红酒，然后拿着个马克杯灌了整整一杯，动作一气呵成。一杯酒灌下去，好多了，暖和多了，也好受多了。

太好了，这样的时候，起码还有酒可以喝，喝醉了，就能睡了，等睡醒了又是新的一天。苏梓颜特意把这场大戏选在今天，就是算好了今天是她可以喝酒的日子，这样她回了家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直接喝醉了。把日子选好的时候魏天骄还曾跟她商量能不能换一天，因为他有些小事要处理，她却很肯定的告诉魏天骄：不行，必须是这一天。魏天骄无奈只得把他的那些事改了时间来配合苏梓颜，他以为苏梓颜可能是查了黄历发现这一天是个合适的日子，还嘲笑她小小年纪居然这么迷信，其实她迷信的不过是酒精罢了。

苏梓颜的生日是在八月二十日，三年前在她二十一岁生日的那一天她第一次喝醉，然后发现那种感觉真的太好了。生日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她又连醉了两天，然后反省自己，告诫自己，人生不能太放肆。

那之后，她给自己订了一个“醉酒日”，那就是每个月的二十日，这样算来，她每年也不过醉十二次而已，也不算太过分吧？在每个月的这一天，她允许自己喝醉，每个月只有且仅有一天，不能随意篡改，不能随意增加，但也不能浪费，这是需要被认真对待的日子，不是玩笑的。因此，她每个月的二十号她都像闭关修炼的道士一样，不管外面山摇地动也绝不出门，没有人能阻止她的闭关宿醉。

这一夜大醉的还有冯驰，他比苏梓颜更直接，他喝的是白酒，而且没用酒杯，就对着瓶当啤酒喝了，又辣又烈的二锅头，这是在部队里学会的，这就喝着比冯国安的那些贵得要死的洋酒畅快得多。这个时候，好像除了喝酒也干不了什么别的了吧？都说失恋了不该喝酒，该找人倾诉，可是他这个等了人家那么多年，却等到人家要嫁人的故事太丢人了，他可没脸说。他连他自己都觉得愧对，他真的对不起自己那些等待的时光。要比冷血，苏梓颜绝对是赢家，要比心狠，苏梓颜也几乎战无不胜，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冯驰对着酒瓶自嘲：“那块顽石，终究是捂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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