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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复暄:“缚。”
乌行雪:“哦?那是什么?”
这魔头就顶着一副“上仙果然厉害”的模样,在那洗耳恭听。
恭得天宿上仙破罐子破摔,开口道:“凡人以灵魄生死轮转,肉体殁亡,灵魄便进了下一轮。花开花落,循环往复。但灵魄和肉身并非总是一道。有些人肉身已死,但因为许过承诺执念未消,灵魄久久不走,还如活人一般过着日子,叫做执。还有些人,肉身未死就被活抽了灵魄,以某种缘由捆束起来,不能解脱,便成了缚。”
萧复暄说:“看他们模样,和缚有些像。”
乌行雪听到“执”时觉得还好,那毕竟是自身执念不散,不愿离开。听到“缚”时则淡了神色……
他想了想,问道:“灵魄被捆束,那肉身呢?”
萧复暄道:“在他们常在的地方,不死不灭也不能离开,且十分难辨。”
乌行雪:“你都觉得难辨?为何?不像死人,没有尸气?”
萧复暄回忆曾经见过的零星几个“缚”,解释道:“那些缚的肉身总是不死,又不知自己发生了何事。久而久之便会自我欺瞒。”
“怎么个欺瞒法?”
“他们会反复生长。”
乌行雪听得一愣:“你是指……肉身自婴孩呱呱坠地起,再长一遍?”
“不一定自婴孩起,也不一定能长到年老。个人各异。”
乌行雪想了想那种情形,确实有种诡异之感——一个连灵魄都没有的躯壳,与行尸走肉也无异,但他却能夹在活人堆里。他有生长的过程,他会随着岁月更换容貌,他会与人谈笑。
“那确实神仙难辨……”乌行雪说:“倒是身边亲近之人,过个数十年或许能发现。”
但发现之人,恐怕会吓去半条命吧!
试想枕边人、或是家里亲眷,抑或是左右近邻,原本日日见面谈笑,却在某一天忽然惊觉他可能早就不是活人了……寻常百姓有几个能承受如此惊吓?
不过,最痛苦的应当还是他们自己。
乌行雪忽然觉得这些倒吊者有些叫人怜悯了,他抬头问道:“你们吊在这多久了?”
那些人在风中转着,忽而背朝着他,忽而慢慢转到正面。因为倒吊的关系,他们的唇角都拉到了脸颊两侧,像是一种奇诡的、不受自己控制的笑。
“我……我不记得了。”
“好久了,真的好久了。”
“近百年?”
乌行雪心道:怪不得这些倒吊着的人说话是那副模样,一会儿说自己活着,又一会儿说自己死了,七嘴八舌却浑浑噩噩。任谁被抽了灵魄,拘在这种鬼地方,拘它个百来年,恐怕也是这般神神叨叨又浑浑噩噩的模样。
“那你们原本生在何地?”乌行雪又问。
他其实不曾抱什么指望,也没觉得这些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大抵又是“忘了”,“不记得了”之类的回答。
谁知他们居然纷纷开了口——
“阆州。”
“瑰洲。”
“西园人。”
“不动山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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