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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乃明看到李奉教就好象是完全没有听到这声音似的,毫不停顿地继续说着他的理想。
说完后就轮到国民党的大夫提问了,黄乃明看到前排一个大夫早就蓄势待发,议长话音才落他就腾地站起来:“这个月一日,李总督发表报告说上个月拨款给公共卫生司十万两白银,但实际上只有一万两,这是不是你意图贪污?”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有这种念头?”李奉教连忙解释起来:“确实是一万两无错,而且我向文员口述的时候说的也是一万两,但是文员在记录时抄错了,错记为十万两。这又不是账本,只是向在座诸位的一个报告,就是诸君真的没有发觉,我也不能因为这么一个报告就贪污钱财。我又不蠢……”
“他说他不蠢!”
黄乃明听到一个评价声从大夫群中窜了出来。
“肃静!”议长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而李奉教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这省嘲讽,自顾自地继续解释道:“而且这个错误立刻就被发现了,在卿院诸君发现这个错误的时候,我也已经察觉,而且修改后的报告当天下午就送到这里,从时间上看这显然是总督府自己发现的。总督府以最快的速度更正了这个错误,不但在规定的时间里把正确的报告送到,而且还没有把这个错误发给各个邸报……”
这个话题引起了黄乃明的兴趣,他认真地听了起来。
第十八节拆台
李奉教耐心地解释了好半天,黄乃明完全相信他的说法,这是一起粗心疏忽造成的小事故,不过广东总督府确实太过不小心,这种重要的报告会反复检查几遍才向卿院递交,工作人员居然这种醒目的错误逃过去显然有问题。
接下来提问的还是反对派的大夫,这位站起来后不假思索地问道:“这个月一日,李总督发表报告说上个月拨款给公共卫生司十万两白银,但实际上只有一万两,总督府声称是录入错误,请问这确实是这么简单的人为错误的吗?”
咨询日的规定是有问必答,刚刚解释半天的李奉教只好从新开始:“确实是一万两,我在口述的时候说的也是一万两,但是录入人员不小心写错了……”
这个问题和前一个大同小异,李奉教把才说完的解释又重复了一遍,并在此强调这个错误是总督府自己首先发现的,在卿院刚刚大闹起来的时候就把正确的版本送到了:“总督府有很强的自我检查能力,官员都非常辛勤努力地工作,即使是把报告交出去以后,也不会因为这件工作完成了就此松懈,而是继续积极跟进……”
这一番解释又是十几分钟,李奉教才说完就动手去取讲台上给他预备的水杯,在口干舌燥的李奉教把清凉的水送进喉咙的同时,下一个大夫又站起来提问,很不幸,这次还不是他的同党。
“这个月一日,李总督发表报告说上个月拨款给公共卫生司十万两白银,但实际上只有一万两……”黄乃明感到自己都快能背下这句话了,但提问的大夫仍一丝不苟地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念了一遍:“为什么总督府会在给卿院的报告上出现这种错误?是不是蔑视卿院,蔑视选民?”
“当然不是,”李奉教放下水杯就开始第三轮的解释:“这是口述的失误,只是一个失误而已,我对卿院非常非常尊敬,对卿院代表的选民更是异常尊敬。所有交给卿院的报告总督府都会仔细检查,尽力不让其中出现任何错误,这个检查前后共有五遍,每一遍都由不同的人员来负责,总督府知道尽管如此,仍然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错误,所以即便在送出报告后,我们还是会再次核查……”
黄乃明一边听着,一边问身边的施天羽:“每月总督府交给卿院的月初报告有多长?”
“几万字吧,或许,”施天羽显得不是很确定:“以前旁观的时候看每人要发十几页、几十页纸,反正卿院一般要看上好几天。”
辛辛苦苦又解释了半天的李奉教停住话语声后,议长阻止了下一个要提问的大夫,手臂重新指向卿院大厅的另一旁,让那里的大夫提问,同时还安抚了那个想提问的大夫一句:“今天才刚开始,有的是时间,让李总督喘口气吧。”
“请问李总督,”又是一个工党的大夫起来问问题:“这个月广东的人口普查工作进展如何?”
“本月的进展十分可喜……”黄乃明看见李奉教把面冲着旁听席上的记者们,又开始大肆宣扬总督府是如何兢业和有效率。
一口气回答了三个友善的问题后,李奉教知道宣传政绩告一段落,他深吸一口气,抖擞精神再次望向那些对他满脸不屑的大夫们。坐在李奉教背后的议长看到李奉教绷直了后背,做好了战斗准备后冲着一个举手的大夫点点头,那个人立刻站起身大声问道:
“这个月一日,李总督发表报告说上个月拨款给公共卫生司十万两白银,但实际上只有一万两……”
那个大夫才开了一个头,黄乃明就小声跟着复述起来,他开始奇怪为什么卿院对这个错误如此的乐此不疲。
“李总督说这是一个意外,但是我很怀疑,以后还会不会发生类似问题,李总督声称有详细的纠错规章,但是为什么这样严密的规章还会让错误出现呢?是不是总督府的人缺乏工作能力,总督选用的全是不能胜任工作的人?”
李奉教又开始勤勤恳恳地继续辩解。
等听到下一个人还在纠缠这件事时,黄乃明终于忍不住了,凑到施天羽耳边疑惑地说道:“为什么他们总问这个一个问题?难道要问一天么?”
“估计是会问一天的,”施天羽告诉黄乃明他们再听一会儿就可以走了,等这个事情问不出什么新意后,工党的反对派们就会开始重复他们已经问过的话,或许有一些细微的修改,但是大同小异,总之就是往责任心、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这些方面上凑:“李总督是工党的人,他执政对工党竞选有极大的好处,如果百姓喜欢他的话,那么将来在卿院竞选的时候工党也会占很大的便宜。其他小党也就算了,这东林党和国民党的大夫们,估计每天钻在被窝里的时候都在琢磨如何把李总督轰下去。”
“我不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和李总督对着干,我是在奇怪他们为什么翻来覆去就问这一个问题,难道没有其他问题好问么?”
“最开始咨询日的时候,总督府总是被卿院攻击得体无完肤,不过几年下来总督府越来越小心、仔细了,毛病就没那么容易抓了。不过再怎么样,每个月都会犯错,从来没听说过哪个月总督府一个错都不犯。”施天羽的话黄乃明觉得很正常,以一省之大、公务之众多,一个月内是不可能不出工作失误的,前者给他继续解释下去:“一度卿院的反对派还是提各种各样的毛病,但是后来发现这样效果不好。”
施天羽向黄乃明指了指周围忙着笔录的记者们,他们来自许多家报社,其他三省的大报有的也会派记者来:“这里面有的是倾向工党的,有的是反对工党的,如果你问了很多个问题,那么支持工党的报纸就会挑最不起眼、最可以被选民原谅的问题来报道。”
“这是怎么回事?”黄乃明一时有点没有转过弯来。
“大部分百姓看今天的报纸就是想看官府又做了什么糊涂事,所以所有的报纸都会报道反对派的问题,假如你是一家报纸,还是总督的支持者,当然就想替总督遮掩一番。但如果不提反对派的问题,百姓看不到想看的,你的报纸就没人买了,总督府总不能付你钱吧?那不成封口费了?再说总督府也拿不出这钱。以前问许多问题的时候,支持总督的报纸就会挑最无关痛痒的反对派问题来说,就是中立的报纸,版面有限也随意挑几个不会都提。”施天羽说很快反对派就总结出经验,咨询日前就先聚在一起商量,商量出一个这个月最让总督府难堪的问题,然后所有的反对派大夫都围绕着这个最能给总督府添堵的问题问,也能保证所有的报纸也都报道出这个月总督府犯下的最大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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